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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万二百八十七 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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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纸·子 道家子书六 鹖冠子 【仙传】 楚人,当春秋战国时,隐居,衣弊履穿,以鹖为冠,莫测其名氏。著书言道家事,盖其学出于黄老,然其经营驰骋天下之志,未始一日忘,以足窥其万一。其书篇目曰《博选》,详迭字。曰《著希》,详希字。曰《夜行》,详行字。曰《天则》,详天字。曰《环流》,详流字。曰《道端》,详道字。曰《近迭》,详迭字。曰《度万》,详万字。曰《王鈇》,详鈇字。曰《泰鸿》,详鸿字。曰《泰录》,详录字。曰《世兵》,详兵字。曰《备知》,详知字。曰《兵政》,详政字。曰《学问》详问字。 【汉志】 《鹖冠子》: 一篇,楚人,居深山,以鹖为冠。师古曰:以鹖鸟羽为冠。 【隋志】 《鹖冠子》: 三卷楚之隐人。 【玉海】 《鹖冠子》《汉志》: 道家一篇,楚人,居深山。以鹖为冠。 《隋志》三卷书目同。楚之隐人。韩愈谓其词杂黄老刑名。 柳宗元以为好事者伪为其书。 晁氏志著书十五篇,论三才变通,古今治乱之道,三卷。 今本博选至《学问》分为四卷。 【宋陆佃陶山集】 《鹖冠子序》: 陆子曰:鹖冠子楚人也,居于深山,以鹖为冠,号曰鹖冠子。其道驳,著书初本黄老,而末流迪于刑名。 《传》曰:申韩厉名实切事情,其极惨石敫少恩,而原于道德之意,盖学之弊有如此者也。故曰: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呜呼,可不慎哉!此书虽杂黄老刑名,而要其宿,时若散乱而无家者。然其奇言奥旨,亦每每而有也。自《博选篇》至《武灵王问》,凡十有九篇,而退之读此,云有六篇者非全书也。今其书虽具在,然文字脱谬,不可考者多矣。语曰:书三写,鱼成鲁,帝成虎,岂虚言哉!余窃闵之,故为释其可知者,而其不可考者辄疑焉,以涘博洽君子。 【文献通考】 《鹖冠子》八卷 晁氏曰:班固载,鹖冠子,楚人,居深山,以鹖羽为冠,著书一篇,因以名之。至唐韩愈称爱其《博选》《学问篇》,而柳宗元以其多取贾谊《服鸟赋》非斥之。按《四库书目》《鹖冠子》三十六篇,与愈合。已非《汉志》之旧。今书乃八卷,前三卷十三篇,与今所传《墨子》书同。中三卷十九篇,愈所称两卷皆在,宗元非之者,篇名《世兵》亦在,后两卷有十九论,多称引汉以后事,皆后人杂乱附益之。今削去前后五卷,止存十九篇,庶得其真。其词杂黄老刑名,意皆浅鄙,宗元之评盖不诬。 《周氏涉笔》曰:韩文《读鹖冠子》仅表出首篇四稽五至。末章一壶千金,盖此外文势阙,自不足录。柳子厚则断然以为非矣。按《王鈇篇》所载全用楚制,又似非贾谊后所为,先王比闾起教,乡遂达才,道广法宽,尊上师下,君师之义然也。今自五长,里有司,扁长,乡师、县啬夫,郡大夫,递相传告,以及柱国令尹,然动辄有诛,柱国灭门,今尹斩首,举国上下,相持如束湿,而三事六官,亦皆非所取,通与编氓用三尺法,此何典也?处士山林谈道可也,乃妄论王政,何哉?陈氏曰:陆佃解今书十九篇,韩吏部称十有六篇,故陆谓其非全。韩公颇道其书,而柳以尽鄙浅言,自今考之,柳说为长。 《崇文总目》今书十五篇,述三才变通古今治乱之道,唐世尝辩此书后出,非古所谓《鹖冠子》者。 【唐韩昌黎集】 《读鹖冠子》: 《鹖音曷,楚人,居深山,以鹖鸟羽为冠,曰鹖冠子,班固曰,道家者流。冠子》十有九篇,其词杂黄老刑名,九,方作六云。今《鹖冠子》自《博选》至武灵王问凡十九篇,此只云十六篇。未详。 今按方盖不见或本已作九也,或无杂字非是。其《博选篇》四稽五至之说当矣。使其人遇时,援其道而施于国家,功德岂少哉!至或作室,遇下或有其字,功上或有其字。 《学问篇》称贱生于无所用,中流失船,一壶《尔雅》: 壶,瓠也。 《国语》云:苦瓠不才,共济而已。注云:佩匏可以渡水。千金者,余三读其辞而悲之。文字脱谬,为之正三十有五字,乙者三,灭者二十有二,注十有二字云。壶,或作瓠,音义同,灭方作咸,注下或有者。 【柳宗元集】 《辩鹖冠子》: 童云:鹖音曷,楚人,居深山,以鹖鸟羽为冠,鹖雉。余读贾谊《服鸟赋》,嘉其词,而学者以为尽出《鹖冠子》《鹖冠子》上九篇,论三才变通,古今治乱之道。其《世兵篇》头,与《鹏赋》相乱余往来京师,求《鹖冠子》无所见。至长沙,始得其书,读之,尽鄙浅言也,唯谊所引用为美,余无可者,吾意好事伪为其书,反用《鹏赋》以文饰之,非谊有所取之,决也。太史公《伯夷列传》称贾子曰:贪夫殉财,列士殉名,夸者死权。不称《鹖冠子》。迁号为博极群书,假令当时有其书,迁岂不见耶?假令真有《鹖冠子》书,亦必不取《服鸟赋》以充入之者,何以知其然耶?曰:不类。 【高续古子略】 《鹖冠子》: 春秋战国间,人才之伟且多,有不可胜者。不得其时,不得其位,不得其志,退而藏之山谷林莽之问,无所泄其谋虑智勇,大抵见之论著。然其经营驰骋天下之志,未始一日忘,而其志亦可窥见其万一者矣。是以功名之念有以怵其心,利害之机有以荡其虑,而特立独行之操不足以尽洗见闻之陋也。是其为书,不出于黄老,则杂于刑名,是盖非一《鹖冠子》而已也。柳子厚读贾谊《服鸟赋》嘉其词,而学者以为尽出《鹖冠子》,得其书读之,殊为鄙浅,唯谊所引用者为其美,余无可言者。 《列仙传》曰:鹖冠子楚人,隐居,衣弊履穿,以鹖为冠,莫测其名,著书言道家事,则盖出于黄老矣。其书有曰:小人事其君,务蔽其明,塞其聪,乘其威,以灼热天下。天高而难追,有福不可请,有祸不可违,其言如此。是盖未能忘情于斯世者。至曰:凤鸟阳之精,麒麟阴之精,万民者德之精。呜呼!亦神矣。 【黄氏日抄】 《鹖冠子》: 《鹖冠子》言之害理者,如曰:圣人贵夜行;其近理者,如曰:富者观其所予,贵者观其所举,贫者观其所取,贱者观其所与,及不杀降人之类,皆其间见一二耳。余率晦涩,词繁理寡,韩文公顾有取焉,何哉?常考其五至之说,见于首篇,始谓北面事君则伯已者至,讴藉氵疾咄则从隶者至,是痛上之人不礼下也。中流失船之说,见于未篇,谓贱生于无用之若中流失船,一壶千金,是伤已之不遇时也,文公岂有感于其言者乎?然文公猎取此一二语之,余十五篇无留良矣。伯已,言其才之百倍于已。 《鹖冠子》十六篇,韩子悲其人之不遇,鹖似鸡,以死斗,楚俗以饰冠,示武也,至今西班称鹖弁云。柳文《辩鹖冠子》谓尽鄙浅语也,唯贾谊《服鸟赋》所引用为美,意好事者伪为其书,反取《服鸟赋》以文饰之,非谊有所取之。太史公《伯夷传》称贾子曰贪夫殉财云云,不称鹖冠子,愚按所辩皆当。 【云谷杂记】 《鹖冠子》《汉艺文志》云:楚人,居深山,以鹖为冠,既不知其名,又不知其为何时人,然其书时称燕将剧辛,按辛赵人,周赧王三年,始自赵至燕,则鹖冠子当又在其后,不然,则与之同时。书在唐十六篇,贾谊《服鸟赋》尝取之。唐初李善注《文选》复多引用,以二书参订,稍稍可读。韩退之云其《博选》篇四稽五至之说,当矣。使其遇其时,援其道而施于国家,功德岂少哉?《学问篇》称贱生于无所用,中流失船,一壶千金者,余三读其辞而悲之,其见称如此,而柳子厚以为言尽鄙浅,唯贾谊《服鸟赋》所引用为美,意好事者所为,反取《服鸟赋》以文饰之,太史公《伯夷列传》称贾子曰贪夫殉财,列士殉名,夸者死权,不称《鹖冠子》,迁号博极群书,假令当时有其书,迁岂不见耶?子厚所见,与退之大不同。予观其《世兵》篇有云:变化无穷,何可胜言,水激则悍,矢激则远,精神回薄,振荡相转,迟速止息,中必参互,同合消散,孰识其时。至人不遗,动与道俱,从驱委命,与时往来,盛衰死生,孰识其期,俨然至湛,孰知其元,祸乎福之所倚,福乎祸之所伏,祸与福如纠缠,浑沌错分其若一。交解形状,孰知其则。芴芒死貌,惟圣人而后能决其意,斡流迁徙,固无休息,终则有始,孰如其极。以上虽多为贾谊所采取,文辞奇古,与《服鸟赋》自不同,子厚谓为伪书,若他篇固不得而知,如此篇恐后人笔力未易至此。子厚又以贪夫殉财之语不为太史化所称,按“胥士之殉名,贪夫之殉财”,此自《列子》之辞,“独夸者死权”一语,见于《鹖冠子》,贾谊实合二书以成文尔。太史公谓为贾子云则可,谓《鹖冠子》云则非矣。盖子厚一时亦不审上文非《鹖冠子》语,遂致于误。胥士殉名,贪夫殉时,谓为《列子》之辞者,此李善注《文选》所云,今《列子》中无此语。善不应误,当是近世本有脱误耳。 【国朝宋濂文粹】 《鹖冠子》: 楚人撰,不知姓名。常居深山,以鹖羽为冠,著书四卷,因以名之,其书述三才变通,古今治乱之道,而《王鈇篇》所载楚制为详,立言虽过乎严,要亦有激而云也。周氏讥其以处士妄论王政,固不可哉!第其书晦涩,而后人又杂以鄙浅言,读者往往厌之,不复详究其义。所谓天用四时,地用五行,天子执一,以守中央,此亦黄老家之至言。使其人遇时,其成功必如韩愈所云。黄氏又谓韩愈猎取二语之外,余无留良者,亦非知言也,士之好妄论人也如是哉!陆佃解本十九篇,与晁氏削去五卷者合,予家所藏,但十五篇云。 【密斋笔记】 《老子》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鹖冠子》与贾谊《服鸟赋》同作,赋者必蹈袭。而柳河东云:《鹖冠子》用《鹏赋》,未知孰是?韩退却取其文。 【沈明远寓简】 韩退之《读鹖冠子》,为是正讹谬数十字,云十有六篇。今其书乃十有八篇,不可考。鹖冠子者,楚人,居山中,其著书本黄老,近刑名家,好论兵,词旨剞劂而切石敫,使其得志为政于一国,成功当不下公孙鞅,为祸亦恐未让也。而愈谓使援其道施之国家,功德岂少云者,吾弗信之矣,抑韩子好奇之过也。庞师事《鹖冠子》,而不传其姓名,班固云为燕将。师古音许远切。 【豫章续志】 南唐李建勋罢相,出镇豫章,一日游西山,田舍有老叟教数村童,公觞于其庐,连食数梨,宾僚有曰,梨号“五藏刀斧”,不宜多食。叟笑曰:《鹖冠子》云,五藏刀斧,乃离别之离,非梨也。盖离别戕、伐胸怀,有如刀斧。遂就架取小册以呈建勋,乃《鹖冠子》也。见僧文莹《湘山野录》 广成子 【仙传】 在黄帝时,居于崆峒之山,黄帝即位二十九年,忧天下之不治,乃往见广成子于崆峒而问曰:“闻子达于至道,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谷,以食民人,又欲观阴阳以遂其群生,为之奈何?”广成子曰:“而所问者,物之质也,所欲官者,物之残也。自汝治天下,云气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亦以荒矣。而佞人之剪剪者又奚足以语至道?”黄帝退捐天下,筑特室,席白茅,顺下风,滕行而进,再拜稽首问曰:“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广成子蹙然而起曰:“善哉问乎!来,余将语汝,夫至道之精,杳杳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清必静,毋劳汝形,毋摇汝精,少思寡欲,乃可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慎汝内,闭汝外,多知为败,我为汝遂于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阳之原也,为汝入于窈冥之门矣。至彼至阴之原也。天地有官,阴阳有藏,谨守汝身,物将自壮,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岁,吾形未尝衰也。黄帝再拜稽首曰:广成子之谓天矣。广成子又谓黄帝曰:来,余语汝,彼其物无穷,而民皆以为终;彼其物无测,而人皆以为极。得吾道者,上为皇,下为王;失吾道者,上见光,而下为土。今夫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故余将去汝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吾与日月参光,吾与天地为常。乃授帝《阴符经》。久之,又命西王母授帝元始天尊玉像。帝置于高观以敬奉之,常有彩云覆其上,故号为道观。道观之号,自此始也。又命帝陟王屋山,开石函,发玉笈,得九鼎神丹,飞雪炉火之道,帝遂铸鼎荆山,练丹成,服之,有云龙来迎。帝秉龙上升,时群臣侍女,同得升天者七十有二人,其馀小臣不及上,争持龙髯,攀堕黄帝弓与鼎,皆抱之号泣,世谓之乌号之弓。臣民无所追慕,遂取其遗物,于巴山造坟以藏之,号巴陵。又于桥山葬其衣冠,号黄帝陵。鼎所堕处谓鼎湖焉。 【隋志】 《广成子》十三卷,商洛公撰,张太衡注,疑近人作。 【唐志】 《广成子》十二卷,商洛公撰,张太衡注。 【郑樵通志】 《广成子》十三卷,商洛撰,张太衡注,何璨注三卷。 【玉海】 《广成子》: 《隋志》道家,十三卷。 《唐志》十二卷,商洛公撰,张太衡注,疑近人作。 《晁氏志》《广成子解》一卷,苏轼取《庄子》黄帝问道一章为解。 【文献通考】 东坡《广成子解》一卷。晁氏曰:皇朝苏轼撰,取《庄子》中黄帝问道于广成子一章,为之解,景迂尝难之。其序略曰:某晚玷先生荐贤中,安敢与先生异论?然先生许我不苟同,翰墨具在。 【淮南鸿烈解】 《诠言训》: 能有天下者必不失其国,能有其国者必不丧其家,能治其家者必不遗其身,能修其身者必不忘其心,能原其心者必不亏其性,能全其性者必不惑于道。故广成子曰:慎乎而能内,周闭而外。注:广成子,黄帝时人也。多知为败,毋视毋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不得之己。而能知彼者,未之有也。 【林和靖言行录】 广成子说,我守其一以处其和,而千二百岁,其形未尝衰。今人便望他千二百岁也。 【抱扑子】 《地真篇》: 广成子黄帝过洞庭,从广成子受自成之经。 【宋刘后村诗】 《广成子》: 不能战涿尘,聊复隐崆峒。挥手谢轩帝,毋烦顺下风。 士成子 【仙传】 周隐君子也。自楚来见老君,曰:吾闻子大圣人也,吾故不辞远道而来愿见,百舍踵趼而不敢息。今吾观子,非圣人也。鼠壤有馀蔬而弃妹,不仁也。生熟不尽于前,而积敛无涯。老君漠然不应。士成子退,明日复见曰:昔者吾有刺于子,今吾言信而心屈,直吾形而立矣。吾心正却何故耶?老君曰:夫巧智神圣之吾自以为脱矣。昔者子呼我为牛,而我为之牛,呼,我为马,而我为之马。苟有其实,人与之名而弗受,则受其殃。吾服常服者,吾非以服有服也。于是士成子雁行避影,履行遂进,而问修身奈何?老子曰:尔容崖然,而目冲然,而颡并页然,而口阚然,而状义然,以系马而止也。动而持,发也若机。察而审,智巧而睹于泰,凡以为不信,近境有人焉,其名为窃。成子惭而退。 田子 【玉海】 《田子》《汉志》: 道家,二十五篇。名骈,齐人,游稷下,号天口骈。 《吕氏春秋》作陈骈 【汉志】 《田子》: 二十五篇,名骈,齐人,游稷下,号天口骈。师古曰:骈音步田反。 老成子 【汉志】 《老成子》: 十八篇。 【胡氏致知编】 老成子,未知其姓氏,著书一十八篇。 长卢子 【汉志】 《长卢子》: 九篇,楚人。 王狄子 【汉志】 《王狄子》: 一篇。 宫孙子 【汉志】 《宫孙子》二篇:师古曰:宫孙姓也,不知名。 【胡氏致知编】 宫孙子,姓宫孙,无名,著书二篇。 抱朴子 【仙传】 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祖系吴大鸿胪。父悌,吴平入晋,为邵陵太守。洪少好学,家贫,躬自伐薪以贸纸墨,夜辄写书诵习,遂以儒学知名。 《仙公别傅》云:仙公谓从弟吏部郎奚曰:“吾门子弟,通才博学,驰誉朝廷,克昌门祚者,固有之,第未有好道学仙者耳。但笃修文义,亦不失为君子也。吾升举之后,当生睿哲雅素通玄之子,振起仙裔。”后果生稚川焉。性寡欲,不好荣利,闭门却扫,未尝交游,究览典籍,尤好神仙导养之法。从祖玄,吴时学道得仙,号曰葛仙公。以其练丹秘术,授弟子郑隐,洪就隐学,悉得其法焉。后师事南海太守鲍靓。亦内学,逆占将来,见洪,深重之,以女妻洪。洪传靓业,兼综练医术。凡所著撰,皆精是非,而才章富赡。大安中,石冰作乱,吴兴太守顾秘,为义军都督,与周王巳等起兵讨之。秘檄洪为将兵都尉,攻冰别率,破之,迁伏波将军。冰平,洪不论功赏,径至洛阳,欲搜求异书以广其学。洪见天下已乱,欲避地南土,乃参广州剌史嵇含军事,及含遇害,遂停南土多年,征镇檄命,一无所就。后还乡里,礼辟皆不赴。元帝为丞相,辟为掾,以平贼功赐爵关内侯。咸和初,司徒王导召补州主簿,转司徒掾,迁咨议参军,于宝深相亲友,荐洪才堪国史,选为散骑常侍领大著作,洪固辞不就,以年老,欲练丹以祈遐寿。闻交趾出丹砂,求为勾漏令,帝以洪资高不许。洪曰:“非欲为荣,以有丹耳。”帝从之,洪遂将子侄俱行,至广州,剌史邓岳留,不听去。洪乃止罗浮山炼丹,岳表,补东宫太守,又辞不就。岳乃以洪兄子望为记室参军。在山积年,优游闲养,著述不辍。撰碑诔诗赋百卷,移檄章表三十卷,神仙良吏隐逸集异等传各十卷。又抄五经史汉百家之言,方伎杂事三百一十卷,金匮药方一百卷,肘后要急方四卷。洪博闻深洽,江左绝伦,著述篇章,富于班马。又精辩玄奥,祈理深微。后忽与岳疏云:当远行寻师,期便发。岳得疏往别,而洪坐至日中,兀然若睡而卒。岳至,遂不及见。时年八十一,视其颜色如生,体亦柔软,举尸入棺,甚轻如空衣,世以为尸解得仙云。其所著书二十卷,号《抱朴子内篇》篇目曰《畅玄》,详玄字。 《论仙》,详仙字。 《俗》,详俗字。 《金丹》,详丹字。 《至理》,详理字。 《微旨》,详旨字。 《塞难》,详难字。 《释滞》,详滞字。 《道意》,详意字。 《明本》,详本字。 《仙药》,详药字。 《辩问》详问字。 《极言》,详言字。 《勤求》,详求字。 《杂应》,详应字。 《仙药》,详药字。 《辩问》,详问字。 《极言》,详言字。 《勤求》,详求字。 《杂应》,详应字。 《黄白》,详白字。 《登涉》,详涉字。 《第真》,详真字。 《遐览》,详览字。 《驱惑》,详惑字。抱朴子外篇目录曰:《嘉遁》,详遁字。 《逸民》,详民字。 《勖学》,详学字。 《崇教》,详教字。 《君道》,详君字。 《臣节》,详臣字。 《良规》,详规字。 《时难》,详时字。 《官理》,详官字。 《务正》,详正字。 《贵贤》,详贤字。 《任能》,详能字。 《钦士》,详士字。 《用刑》,详刑字。 《审举》,详举字。 《交际》,详交字。 《备阙》,详阙字。 《擢才》,详才字。 《任一七八 命》,详命字。 《名实》,详明字。 《清鉴》,详鉴字。 《行品》,详行字。 《弭讼》,详讼字。 《酒诫》,详酒字。 《疾谬》,详谬字。 《讥惑》,详惑字。 《刻骄》,详骄字。 《百里》,详里字。 《接疏》,详疏字。 《钧世》,详世字。 《省烦》,详烦字。 《尚博》,详博字。 《汉过》,详过字。 《吴失》,详吴字。 《守》,详春字。 《安贫》,详贫字。 《仁明》,详仁字。 《博喻》,详喻字。 《广譬》,详譬字。 《辞义》,详辞字。 《循本》,详本字。 《应嘲》,详嘲字。 《喻蔽》,详蔽字。 《百家》,详家字。 《文行》,详文字。 《正郭》,详郭字。 《弹祢》,详祢字。 《诘鲍》,详鲍字。 《知止》,详止字。 《自叙》,详叙字。 【隋志】 《抱朴子》: 葛洪撰。外内篇共五十一卷。 【郑樵通志】 《抱朴子》: 葛洪撰《内篇》二十卷,《外篇》三十卷。 【玉海】 《抱朴子》,《隋志》: 道家《抱朴子内篇》二十一卷,音一卷。葛洪撰。 《唐志》十卷。杂家《外篇》三十卷,梁有五十一卷,《唐志》二十卷晋葛洪传,《内篇》玄黄白,《外篇》驳杂,通释内外一百六十一篇,号《抱朴子》。 《书目》《内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合内外篇,今存共七十卷。 【抱朴子内篇序】 葛洪稚川作。洪体乏超逸之才,偶好无为之业,假令奋翅则能凌厉玄霄,聘足则能追风蹑景。犹故欲戢劲翮于鹪鹩之群,藏逸迹于跛驴之伍。岂况大块禀我以寻常之短羽,造化假我于至驽之蹇足,以自卜者审不能者止。岂敢力苍蝇而慕冲天之举,策跛龟而追飞兔之轨,饰嫫母之陋丑,求媒扬之美谈,堆沙砾之贱质,索千金于和肆哉?夫以僬侥之步,而企及跨父之踪,近才所以踬闵也。以要离之羸,而强赴扛鼎之契,或作势秦人所以断筋也。是以望绝于荣华之徒,而志安乎穷否之域,藜藿有八珍之甘,而蓬荜有藻之乐也。故权贵之家,虽咫尺弗从也;知道之士,虽艰远必造也。考览奇书,既不少矣。率多隐语,难可卒解。自非至精,不能寻究;自非笃勤,不能悉见也。道士渊博洽闻者寡,而意断妄说者众。至于时有好事者,欲有所修为,仓卒不知所从,而意之所疑,又无可咨问。今为此书,粗举长生之理,其至妙者,不得宣之于翰墨,盖粗言较略,以示一隅,冀悱愤之徒,省之可以思过半矣。岂为暗塞必能穷微畅远乎?聊论其所先举耳。世儒徒知伏膺周孔,桎梏皆死,莫信神仙之事,谓为妖妄之说,见余此书,不特大笑之,又将谤毁真正,故不以合于世。余所著子书之数,而则为此一部,名曰《内篇》,凡二十卷,与《外篇》各起次第也。虽不足以藏名山石室,且欲缄之金匮以示识者,其不可与言者,不令见也。贵使来世好长生者,有以释其惑岂求信于不信者乎?谨序。 【马总意林】 《抱朴子》四十卷:《外篇》二十卷,《内篇》二十卷。葛洪,字稚川。 清醪芳醴,乱性者也。红叶素知,伐命者也。班狄不能削石作芒针,欧冶不能铸铅锡作干将。 《汉中起居注》云:李少君欲去,武帝梦与同登高山,半道有使者乘龙持节,从云中来,云,太一请少君。帝曰:少君将舍我去矣。数日而少君死,久之发看,唯衣冠在焉。以蚁鼻之缺,损无价之淳;钧分寸之瑕,弃盈尺之夜光。朱公所以郁邑,薛灼所以永叹,犹人不学仙也,道术乃令变形易貌,吞刀吐火,坐在立亡,兴云起雾,召致蛇虫,聚合鱼鳖,入涧不溺,蹴刃不伤。陈仲弓《异闻记》云:同郡人张广遭乱,有女四岁不能行,弃冢中,以数月粮与之。后三年乃还,欲收葬之,女犹坐家中。问其故,女曰:粮尽以后,见冢角有一物,申颈吞气,乃效之,转不复饥。寻看,乃大龟也。女还食饮,初小腹痛,久乃习之。汤师蜘蛛而结网,金天据九雁以正时,唐尧见冥荚而知月。道能登虚蹑影,饮玉醴,食翠芝。彭祖云:天上多尊官,新仙者位卑,奉事非一也。农夫得彤弓,驱乌南城;得衮衣以负薪,犹世人得仙丹而不贵也。元君,老君师也。世人唯竞飞苍走黄,依荣逐利。上士得道成天官;中士得道,楼集昆仑;下士得道,长生世间。朱草茎如珊瑚,刻之汁流如血,以玉投汁中丸之如泥,久即成水。以金投之曰金奖,以玉投之曰玉醴,服之长生。石先生丹法,取乌未生毛者,以真丹和牛肉饴之,长毛羽赤色,煞阴乾服之,寿五百岁。素颜红肤惑其目,清商流徵乱其听,此真理之德也。龙渊以靡豁常新,斧斤以日用速弊。寸鲔泛滥迹水之中,则谓天下无四海之广;芒蝎宛转果核之内,则谓天下无八极之大。漏脯救饥,酒,非不暂饱,死亦及之。贵明珠而贱渊潭,爱和璧而恶荆山,不知渊潭是明珠所出,荆山是和璧所生。方今士有待次之滞,官无暂旷之职,景风起则裘炉息,世道夷则奇士退。肉芝是万岁蟾蜍,头上有丹书八字,五月五日中时取之,以足画地则水流带,之左手则辟兵。行山中,见小儿乘车马,长七八寸者,肉芝也,服之得仙也。千岁蝙蝠白如雪,住则倒悬,脑重故也。 千岁燕巢门向北。 云英云珠云液云母云沙,服之用玉水。成帝于终南山,见一人无衣,身生黑毛,合围取之,绝坑逾岸,有如飞鸟,及得,是妇人,自云秦时宫人,阙东贼至,秦王出降,惊走入山,垂当饥死,有老翁令食松实,遂不复饥。乃是秦王子婴宫人,至成帝,二百许岁。人将还,以谷食之,毛稍脱落,转老而死。欲长生,服山精。山精,术也。陵阳子仲服远志二十年有子三十七人,读书不忘。得圣人是黄老,世圣是周孔二人。善围棋者,谓之棋圣故严子卿,马绥明,有“棋圣人”之名。彭祖自喾佐尧,历夏至殷,殷王遣宫女受房中之术,有验,乃欲杀之以绝其法。彭祖知,乃逃七十年,有人见于流沙。欲得长生,腹中清;欲得不死,腹无屎。里语云:人在世间,日失一日,如牵牛羊诣屠所,每进一步,去死转近。老君姓李名聃,字伯阳,长九尺,黄色鸟啄,隆鼻眉五寸,住金楼玉堂。鸡舌香黄连乳汁治目中百病。 谚曰:无肥仙人富道士,虽能作金银,皆自贫。”谚曰:“书三写鱼成鲁,帝成虎,亦如神符。今用少验。白石似玉,奸佞,似贤,鸾不挂网,麟不堕。寸胶不能治黄河之浊,尺水不能却萧丘之热,穿舟以息漏,猛爨以止沸,不可得也。若使素士行耕以糊口,夜薪火以修业,则游夏不足多矣。大厦既烧,取水于沧海,洪潦凌空,伐舟于长川,则不及矣。臣犹手足,履冰执热,不得辞焉。高岩将陨,非细缕所缀;龙门沸腾,非掬壤所遏。剑戟不长于缝缉,可以专刂割牛马;锥钻不可专刂割牛马,而长于缝缉。才有大小,不可弃也。六军如林,未必皆勇。仁者政之脂粉,刑者世之辔策,当杀不杀,大贼乃发。钻端之火,口水可灭;鹄卵未乳,指掌可縻。及其乘衡飙,燎巨野,奋六翮,凌朝霞,虽智勇不能制也。委辔策而乘奔马于险途,舍柁橹而泛轻舟于江海,岂不险哉?金舟不能凌阳侯之波,玉马不任聘千里之迹,或输自售之宝,或卖耍人之书,或父兄贵显望门而辟命,或低头屈膝积习而见收。 语曰: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蝇。谚曰:古人欲达勤读经,今世图官免治生。余谓朋友之交,不宜浮杂,面而不心,杨雄所讥,明镜举则倾冠见,义和照则曲影觉。周勃社稷之臣,不能答钱谷之数。识珍者必拾浊水之明珠,赏气者必将秽薮之芳蕙,自非悬鉴,谁能披泥抽沦玉,澄川掇沈珠。智大者盘桓以山峙,器小者蓬飞而萍浮,直绳枉木之所憎,清公奸慝之所雠。文王之接吕望,桑阴未移而知其可师矣;玄德之见孔明,晷景未改而腹心以委矣。貌望丰伟者不必贤,形气尪犭羊者不必愚。伯喈识绝音之器于烟烬之馀,平子别逸响之竹于未用之前。威仪如龙虎,盘族成规矩,酒后体轻耳热,冠脱带解,迟重者蓬转而波偃,整萧者鹿勇而鱼跃。口讷者皆摇掌以谱声,不竞者皆裨胆而高发。以九折同蚁封,以吕梁同牛迹,禁之弥极,不可向也。君苦畏酒如畏疾,憎醉如憎大病,则无荒沈之咎矣。民者有穴地而酿酒,囊怀酒者,法轻利重,安能令绝乎?管辂顿仰三斗而清辩绮粲,杨雄酒不离口而太玄乃就。 慕恶者如宵虫之赴明烛,学恶者如轻埃之应飚风。有斧无柯,无如之何?以倾倚屈申者妍媚,以风格端严者田舍,岂不惑也?穷巷诸生,吟诵而向枯简,匍匐而守黄巷,低眉屈滕,趋事豪贵,毛成翼长,蝉蜕泉壤,自乃轩昂,此卑碎之徒也。昔西施以心痛卧于道侧,兰麝芳芳,人皆美之。邻女慕焉,人皆憎之。犹世人效戴叔鸾、阮嗣宗也。逢世所贵,则蹇驴蒙龙骏之价。狐白不可以当暑,龙艘不可以乘陆。夫良将刚则法天,可望而不可干;柔则象渊,可观而不可入;去如收电,可见而不可追;住如丘山,可观而不可动。春以长矛在前,夏以大戟在前,秋以弓弩在前,冬以刀在前,此军四时应天法也。太公云:从孤击虚万人无馀,一女子当百丈夫。风鸣叶者,贼在十里;鸣条者百里;摇枝者四百里;金器自鸣及焦器鸣者,军疲也;气如惊鹿,败军气也。雨露沾衣裳者谓润兵,不沾衣掌者谓泣军。军兵太一玉帐之中,不可攻也。兵地生蟹者宜速移。余尝闻嵇生曰:左太冲,张茂先,可谓通人乎?君道答曰:通人者,圣人之次也,其间无所复容。余闻班史云:吕氏望云而知高祖所在,天岂独开吕氏之目,而掩众人之目耶?阉官无情不得谓贞,倡独不饮不可谓廉。 文王食子羹,佯不知,非甘也。董仲舒学见深而天才钝,以蜉蜂是龙神者,非但不识神龙,亦不识蜉蜂。王仲任抚班固背曰:此儿必为天下知名。五岭无冬殒之木,南海晋安有九熟之稻。老君《玉策》云:松脂入地千年作茯苓,茯苓千年作琥珀,琥珀千年作石胆,石胆千年作威喜。炙鼓使鸣,绞弦令悲,实使鼓速穿,弦早绝磨刀杀马,立可验也。蜉蜂窠作腊,水沫作浮石。落星土冈谓吴时星落。 《汲冢书》云:黄帝仙去,其臣有夫彻者,削木作黄帝之像,帅诸候奉之。食鹄胎,令人能夜书。河伯,华阴人,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作河伯饿鬼。吴景帝有疾,召巫觋,帝试之,乃杀鹅埋于苑中,架小屋,施床帐,以妇人履著其前。 巫云:但见一白鹅,不见妇人也。帝乃重之。猕猴鬼。余友人胶永叔,尝养一大狲猴,以铁锁锁之于床间,犬啮杀。经百日许,鬼见者云:承尘上有猕猴被疮流血。余从祖得道,能分形,座上有一葛公与一谈话,又一葛公迎来送去。余见二陆之文百卷许,似未尽也。方之他人,若江汉与黄河也。嵇生云每读二陆之文,未尝不废卷而叹,恐其卷尽也。 《陆子》十篇,诚谓快书,其辞富者,虽精思不可损也;其理约者,虽鸿笔不可益也。观此二人,岂徒儒雅之士,文章之人也!抱朴子曰:秦时不觉无鼻之丑,杨翟憎无瘿之人。陆君深识,文章放荡,不作虚诞之言,非不能也。陆君之文,犹玄圃玉,无非夜光。却后数百年,若有干迹如二陆,犹比肩也,不谓疏矣。 孔郑之门,耳听口受者,皆已灭绝,唯托竹素者,可谓世宝。羁鞍仁义,缨锁礼乐。余友人玄伯先生,以儒墨作城池,以机神作干戈。上世之人,坚永结而不寒,资量饱而不饥。獭多则鱼扰,鹰众则鸟乱。盈丈之尾,必非咫尺之躯;寻仞之牙,必非肤寸之口。祢衡常云孔融荀强可与语,馀人酒瓮饭囊。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其先葛天氏。洪累遭火,典籍尽,乃负笈徒步,借书抄写,卖薪买纸,燃火披览,所写皆反覆有字,人少能读之。性质容易,冠缨垢弊,或广覆大带,或促身修袖,或长裾曳地,或短不蔽膝,时人咸称抱朴之士,因以著书名焉。洪贫无仆童,篱落不修,常披榛出门,排草入室。洪性不干犯官长,不烦扰亲族。嵇君道作广州刺史,表洪参军,乃非所乐,利得避身于南地也。洪不围棋樗蒲,见人博奕了不观之。洪年十五,大作诗赋,自谓可行于代,至弱冠寻览,殊不称意,一时毁之。 《抱朴子外篇》《自叙》抱朴子者,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也。 其先葛天氏,盖古之有天下者也。后降为列国,因以为姓焉,洪曩祖为荆州刺史。王莽之篡,君耻事国贼,弃官而归,与东郡太守翟义共起兵,将以诛莽,为莽所败,遇赦免,遂称疾自绝于世。莽以君宗强,虑终有变,乃徙君于琅。君之子蒲庐,起兵以佐光武,有大功,光武践祚,以庐为车骑,又迁骠骑大将军,封下郅僮县侯,食邑五千户开国。初,侯之弟文,随侯征讨,屡有大捷,侯比上书,文为讼功。而官以文私从兄行,无军名,遂不论。侯曰:弟与我同冒矢石,疮痍周身,伤失右眼,不得尺寸之报,吾乃重金累紫,何心以安?乃自表,乞转封于弟,书至上,请报,汉朝欲成君高义,故特听焉,文辞,不获已,受爵,即第为骠骑营,立宅舍于博望里,于今基兆石础存焉。又分割租秩,以供奉吏士,给如二君焉。骠骑殷勤止之而不从。骠骑曰:此更烦役国人,何以为让?乃托他行,遂南渡江而家于句容,子弟躬耕,以典籍自娱。文累使奉迎骠骑,骠骑终不还。 又令人守护博望宅舍,以冀骠骑之反,至于累世无居之者,洪祖父学无不涉,究测精微,文艺之高,一时莫伦。有经国史才,仕吴,历宰海盐临安山阴三县,入为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庐陵太守,吏部尚书,太子少傅,中书大鸿胪侍中,光禄勋,辅吴将军,封吴寿县侯。洪父以孝友闻,行为士表,方册所载,罔不穷览,仕吴五官郎中,正建城南昌二县令,中书郎廷尉平中护军,拜会稽太守,未辞。而晋军顺流,西境不守,博简秉文经武之才,朝野之论,佥然推君。于是转为五郡赴警大都督,给亲兵五千,总统征军戍遏疆场。天之所坏,人不能支,故主钦若,九有同宾,君以故官,赴除郎中,稍迁至太中大夫,历位大中月乞乡令,县户二万,举州最治,德化尤异,恩洽刑清,野有颂,声,路无奸迹,不佃公田,越界如市。秋毫之赠,不入于门,纸笔之用,皆出私财。 刑厝而禁止,不言而化行。以疾去官,发诏见用为吴王郎中令,正色弼违,进可替不,举善弹枉,军国肃雍。迁邵令、太守,卒于官。洪者,君之第三子也。生晚,为二亲所娇饶,不早见督以书史。年十有三,而慈父见背,夙失庭训,饥寒困瘁,躬执耕穑,承星覆草,密勿畴袭,又累遭兵火,先人典籍荡尽,农隙之暇无所读,乃负笈徒步行借。又卒于一家,少得全部之书,益破功日伐薪卖之,以给纸笔,就营田园处以柴火写书,坐此之故,不得早涉艺文,常乏纸,每所写反覆有字,人甚少能读也。年十六,始读《孝经》《论语》《诗》《易》,贫乏无以远寻师友,孤陋寡闻,明浅思短,大义多所不通,但贪广览于众书,乃无不暗诵。持曾所披涉,自正经诸史百家之言,下至短杂文章近万卷。既性门音善忘,又少文,意志不专,所识者甚簿,亦不免惑,而著述时,犹得有所引用,竟不成纯儒,不中为传授之师。其河雒图纬,一视便止,不得留意也。不喜星书及算术,九宫三棋,太一飞符之属,了不从焉。由其苦人而少气味也。晚学风角望气,三元遁甲,六壬太一之法,粗知其上,又不研精。亦计比辈,率是为人用之事,同出身情无急。以此自劳役,不如省子书之有益,遂又废焉。 案别录《艺文志》众有万三千二百九十九卷。而魏代已来,群文滋长,倍于往者,乃自知所未见之多也。江表书籍,通同不具,昔故诣京师索奇异,而正值大乱,半道而还。每具叹恨。今齿近不惑,素志衰颓,但损之又损,为乎无为,偶耕薮泽,苟存性命耳。博涉之业,于是日沮矣。洪之为人也而马矣野,性钝口讷,形貌丑陋,而终不辨自矜饰也。冠履垢弊,衣或纟监缕,而或不耻焉。俗之服用,俄而屡改,或忽广领而大带,或身促而修袖,或长裾曳地,或短不蔽脚。洪其于守常,不随世变。言则率实,杜绝嘲戏,不得其人,终日默然。故邦人咸称之为抱朴之士。是以洪著书,因以自号焉,洪禀性尪羸,兼之多疾,贫无车马,不堪徒行,行亦性所不好,又患弊俗,舍本遂末,交游过差,故遂抚笔闲居,守静荜门,而无趋所之从。至于权豪之徒,虽在密迹,而莫或相识焉。衣不辞寒,室不免漏,食不充虚,名不出户,不能忧也。 贫无僮仆,篱落顿决,荆棘丛于庭宇,蓬莠塞乎阶留雨。披榛出门,排草入室,论者以为意远忽近,而不怒其乏役也。不晓谒,以故初不修见官长,至于吊大丧,省困疾,乃心欲自勉强,令无不必至,而居疾少健,恒复不周,每见讥责于论者,洪引咎而不恤也。意苟无余,而病使心违,顾不愧巳而已。亦何理于人之不见亮乎?唯明鉴之士,乃恕其信抱朴,非以养高也。世人多募豫亲之好,推门音至之密,洪以为知人甚未易,上圣之所难,浮杂之交,口合神疟,无益有损。虽不能如朱公叔一切绝之,且必须清澄详悉,乃处意焉。又为此见憎者甚众,而不改也。驰逐苟达,侧立势门者,又共疾洪之异于已,而见疵毁,谓洪为傲物轻俗。而洪之为人,信心而行,毁誉皆之于不闻,至患近人,或恃其所长,而轻人所短。洪忝为儒者之末,每与人言,常度其所知而论之,不强引之以造彼所不闻也。及与学士有所辨识,每举纲领,若值惜短杂解心家,但粗说意之与向,使足以发寤而已,不致苦理,使彼率不得自还也。 彼静心者,存详而思之,则多自觉而得之者焉,度不与言者,虽或有问,常辞以不知,以免辞费之过也。洪性深不好干烦官长,自少及长,曾救知己之抑者数人,不得有言于在位者,然其人皆不知洪之恤也。不忍见其陷于非理,密自营之耳。其余虽亲至者在事秉势,与洪无惜者,终不以片言半字少屡之也。至于粮用穷匮,急合汤药,则换求朋类,或见济,亦不让也。受人之施,必皆久久渐有以报之,不令觉也。非类则不妄受其馈致焉。洪所食有旬日之储,则分以济人之乏。若殊自不足,亦不割己也。不为皎皎之细,今不治之通之小廉村里,凡人之谓良守善者,用时或赍酒肴候洪,虽非俦匹,亦不拒也。后有以答之,亦不登时也。洪尝谓史云不食于昆弟,华生治洁于昵客,盖邀名之伪行,非廊庙之远量也。洪尤疾无义之人,不勤农桑之本业,而慕非义之奸利,捉乡论者则卖选举以取谢,有威势者则解符疏以索财。或有罪人之赂,或枉有理之家,或为逋逃之薮而飨亡命之人,或挟使民丁,妨以公役,或强收钱物,以求贵价,或占锢市肆,夺百姓之利,或割人田地,劫孤弱之业,忄总恫官府之间,以窥掊之益。 内以夸妻妾,外以吊名位,其如此者,不与交焉。由是俗人憎洪疾已。自然疏绝。故巷无车马之迹,堂无异志之宾,庭可设雀罗,而机筵积尘焉。洪自有识,逮以将老,口不及人之非,不说人之私,乃自然也。虽仆竖有其所短所羞之事,不以戏之也。未尝论评人物之优劣,不喜诃谴人交之好恶,或为尊长所逼问,辞不获已。其论人也,则独举彼体中之胜事而已,其论文也,则撮其所得之佳者,而不指摘其病累。故无毁誉之怨。贵人时或问官吏民甲乙何如?其清高闲能者,洪指说其快事,其贪暴门音塞者,对以偶不识悉。洪由此颇见讥责以顾护太多,不能明辩臧否,使皂白区分,而洪终不敢改也。每见世人有好论人物者,比方伦匹,未必当允,而褒贬与夺,或失准格。见誉者自谓已分,未必信德也。见侵者则恨之入骨,剧于血仇,洪益已为戒,遂不复言及士人矣。 虽门宗子弟,其称两皆以付邦族,不为轻乎其价数也。或以讥洪,洪答曰:我身在我者也,法当易知。设令有人问我,使自比古人及同时,令我自求辈,则我实不能自知可与谁为匹也。况非我,安可为取评定之耶?汉末俗弊,朋党分部,许子将之徒,以口舌取戒争讼论议,门宗成仇,故汝南人士无复定价,而有月旦之评,魏武帝深亦疾之,欲取其首,尔乃奔波亡走,殆至屠灭。前鉴不远,可以得师矣。且人之未易知也,虽父兄不比尽子弟也。同乎我者遽是乎?异于我者遽非乎?或有始无卒,唐尧公旦仲尼季札皆有不全得之恨,无以近人信其喽喽管见,荧烛之明,而轻人评物,是皆卖彼上圣大贤乎?昔大安中石冰作乱,六州之地,柯镇业靡,违正党逆,义军大都督邀洪为将兵都尉累见敦迫,既桑梓恐虏祸深忧大,古人有急疾之义。又畏军法,不敢任志,遂募合数百人与诸军旅进,曾攻贼之别将,破之日,钱帛山积,珍玩蔽也,诸军莫不放兵收拾财物,继毂连担。洪独约令所领,不得妄离行阵。 士有摭得众者,洪即斩之以徇,于是无敢委杖,而果有伏贼数百,出荡诸军,诸军悉发,无部队,皆人马负重,无复战心,遂致惊乱,死伤狼籍,殆欲不振,独洪军整齐张,无所损伤,以救诸军之大崩,洪有力焉。后别战斩贼小帅,多获甲首,而献捷幕府,于是大都督加洪伏波将军,例给布百匹,诸将多封闭之,或送还家,而洪分赐将士,及施知故之贫者,余之十匹,又径以市肉沽酒以飨将吏,于时窃擅一日之美谈焉。事平,洪投戈释甲,径诣洛阳,欲广寻异书,了不论战功,窃慕鲁连不受聊城之金,包胥不纳存楚之赏,成功不处之义焉。正遇上国大乱,北道不通,而陈敏又反于江东,归途隔塞。会有故人谯国嵇居道,见用为广州剌史,乃表请洪为参军,虽非所乐,然利可避地于南,故黾勉就焉。见遣先行催兵,而居道于后遇害,遂停广州,频为节将见邀,用皆不就,永惟富贵可以渐得而不可顿合,其间屑屑亦足以劳人,且荣位势利,譬如寄客,既非常物,又其去不可得留也。隆隆者绝,赫赫者灭。有若春华,须臾凋落,得之不喜,失之安悲,悔吝百端,忧惧兢战,不可胜言,不足为也。且自度性笃懒而才至短,以笃懒而御短才,虽翕肩屈膝,趋走风尘,犹必不办大致名位而免患累,况不能乎?未若修松乔之道,在我而已,不由于人焉。将登名山,服食养性,非有废也。事不兼济,自不绝弃世务,则曷缘修习玄静哉!且知之诚难,亦不得惜问而与人议也。 是以车马之迹,不经贵世之城,片字之书,不交在位之家。又士林之中,虽不可出。而见造之宾,意不能拒,妨人所作,不得专一,乃叹曰:山林之中无道也。而古之修道者必入山林者,诚欲以违远灌哗,使心不乱也。令将遂本志,委桑梓,适嵩岳,以寻方平梁公之轨。先所作子书内外篇,幸已用功夫,聊复撰次,以示将来云尔。洪年十五六时,所作诗赋杂文,当时自谓可行,至于弱冠,更详省之,殊多不称意,天才未必为增也。直所览差广,而觉妍媸之别,于是大有所制弃,十不存一。令除所作子书,但杂尚余百所卷,犹末尽损益之理,而多惨愤,不遑复料护之。他人文成,手便快意。余才钝思迟,实不能示。作文章,每一更字,辄自转胜,但患懒,又所作多不能数省之耳。洪年二十余,乃计作细碎小文,妨弃功日,末若立一家之言,乃草创子书。会遇兵乱,流离播越,有所亡失,连在道路,不复投笔十余年,至建武中乃定,凡著内篇二十卷,外篇五十卷,碑颂诗赋百卷,军书檄移章表笺记三十卷。又撰俗所不列者为《神仙传》十卷,又撰高上不仕者为《隐逸传》十卷,又抄五经七史百家之言兵事方伎短杂奇要三百一十卷,别有目录。其内篇言神仙方药、鬼怪变化、养生延年、禳邪却祸之事,属道家。其外篇言人间得失,世事藏否,属儒家。洪见魏文帝典目,自叙未及弹棋击剑之事,有意于略说所知,而实不数,少所便能,不可虚自称扬。今将具言,所不闲焉。洪体钝性驽,寡所玩好,自总发垂髫,又掷瓦手搏,不及儿童之群,未曾斗鸡鹜,走狗马,见人博戏,了不目盼。或强牵引观之,殊不入神,有若昼睡,是以至今不知棋局上有几道、樗蒲齿名,亦念此辈末伎,乱意思而妨日月,在位有损政事,儒者则废讲诵,凡民则忘稼穑,商人则失贝财,至于胜负未分,交争都市,心热于中,颜愁于外,名之为乐,而实煎悴,丧庶耻之操,兴争竞之端,相取重货,密结怨隙。昔宋闵公吴太子致碎首之祸,生叛乱之变,覆灭七国,几倾天朝,作戒百代,其鉴明矣。每观戏者,惭恚交集,手足相及,丑詈相加,绝交坏友,往往有焉。怨不在大,亦不在小,多召悔吝,不足为也。 仲尼虽有昼寝之戒,以洪较之,洪实未许。其贤于昼寝何者?昼寝但无益,而未有怨恨之忧,斗讼之变。圣者犹韦编三绝,以勤经业,凡才近人,安得兼修。惟诸戏,尽不如示一尺之书,故因本不喜而不为,盖比俗人所亲焉。少尝学射,但力少,不能挽强若颜高之弓耳。意为射既在《六艺》,又可以御寇辟劫及取鸟兽,是以习之,昔在军旅曾手射追骑,应弦而倒,杀二贼一马,遂以得免死。又曾受刀,及单刀双戟,皆有口诀要术,以待取人,乃有秘法。其巧入神,若以此道与不晓者封,便可以当全独胜,所向无前矣。晚又学七尺杖术,可以入白刃,取大戟,然亦是不急之末学,知之譬如麟角凤距,何必用之?此已往未之或知。洪少有定志,决不出身,每览巢许子州北人石户二姜两袁法真子龙之传,尝废书前席,慕其为人,念精治五经,著一部子书,令后世知其为文儒而已。 后州郡及车骑大将军辟,皆不就,荐名琅王丞相府。昔起义兵,贼平之后,了不修名。诣府论功主者,永无赏报之冀,晋王应天顺人,拨乱反正,结皇纲于垂绝,修宗庙之废祀,念先朝之滞赏,并无报以劝来。洪随例就彼,庚寅,诏书赐爵关中侯,食句容之邑二百户。窃诏讨贼,以救桑梓,劳不足录,金紫之命,非其始愿,本欲远慕鲁连,近引田畴,上书固辞,以遂微志。逼有大例,同不见许。昔仲由让应受之赐,而沮为善,丑虏未夷,天下多事,国家方欲明赏必罚,以彰宪典,小子岂敢苟洁区区之懦志,而距弦通之大制,故遂息意而恭承诏命焉。洪既著《自叙》之篇,或人难曰:昔王允年在耳顺,道穷望绝,惧身名之偕灭,故自纪终篇。先生以始立之盛,值乎有道之运,方将解申公之束帛,登枚生之蒲轮,耀藻九五,绝声昆吾,何憾芬芳之不扬,而务老生之彼务? 洪答曰:夫二仪弥邈,而人居若寓,以朝茵之耀秀,不移晷而殄瘁;类春花之暂荣,未改旬而凋坠。虽飞飙之经霄,激电之乍照,未必速也。夫期颐犹奔星之胜炯,黄发如激箭之过隙,况或未明而殒箨,逆秋而零瘁者哉!故项子有含穗之叹,扬乌有夙折之哀。历览远古,逸伦之士,或以文艺而龙跃,或以武功而虎踞。高勋著于盟府,德音被乎管弦,形器虽沈铄于渊壤,美谈飘摇而日载,故虽千百代犹穆如也。余以庸陋,沉抑婆娑,用不合时,行舛于世,发音则响与俗乖,抗足则迹与众迕。内无金张之援,外乏弹冠之友。循途虽坦而足无骐驎,六虚虽旷而翼非大鹏。上不能鹰扬匡国,下无显亲垂名。名不寄于良史,声不附乎钟鼎。故因著述之余,而为自叙之篇,虽无补于穷达,亦赖将来之有述焉。 【黄氏日抄】 《抱朴子》: 《抱朴子》,其伪书哉!不然,葛稚川何独误天下后世之愚不肖者耶?夫道即日用常行之理,不谓之理而谓之道者,道者大路之称,即其所易见,形其所难见,使知人之未有不由于理,亦犹人之未有不由于路。故谓理为道,而凡粲然天地间,人之所常行者,皆道矣。奈何世衰道微,横议者作,创以恍惚窈冥为道,若以道为别有一物,超出天地之外,使人谢绝生理,离形去智,终其身以求之而终无得焉。吁!可怪也。道固无所不在,而人,则未必尽能合于道。时则有备道之圣人,作为君师,而人道以立。自羲黄尧舜以至于今,第第相承,以维持人道于不坏不泯,皆圣人力矣。奈何世衰道微,横议者作,创为真人至人之目,反以圣人为未尝闻道,不知彼所谓真人至人者,所生何时?所行何事?其姓名声迹,所载何书?是特一时故为寓言,而人犹或想像歆慕,信以为真有其人焉。吁!可怪也。然虽可怪,要其所误者,不过世所指为过高之人,心之妄想,虽喜谈虚无之道;身之实用,终不能自外吾圣人之道。其间槁馘山林,确守不移者,万不能一二,亦不过生养休息于吾道覆露之内。彼愚不肖者,犹未为其所误也。误天下后世之愚不肖者,非《抱朴子》之书而谁耶?《抱朴子》之言曰:人皆可以不死。世无不死之人,则以龟鹤为证。呜呼!龟鹤亦何尝不死也?天生万类,各得其得。人之生也,自昼作而夜息;龟鹤之生也,自阳动而阴蛰。人之生也,自以百岁为寿;龟鹤之生也。自以千岁为寿。奈何人而欲强同龟鹤耶?人之所以贵于天地间者,以其能辅相天地,宰制万物耳。如必与万物铢较长短,飞风已不若蜉蝣之微,游水已不若鱼虾之细,岂但寿不龟鹤之若而独羡之耶?人物之有死生,即一气之消息,惟其有生而有死,所以生生而不穷,此亦何足异而必思长生以免之?此既决无之理矣。而考其所以长生之术,乃尤无理,始之以导引,中之以房中术,终之以金丹大药。导引之说,欲如胎息。夫人生在胎,以母之息为息,胎亦何息之有?及其既生,则以天地之气为息,何能使之不息?复如在胎时,就使坚忍不息,亦徒自苦,寒暑推移,时至亦终于死耳;房中之术,则谓必待口传。夫男女之欲,阴阳之常,顺其阴阳之常,而节其情欲之过,所可言者,不过如此。必待口传,则鄙俚难形纸笔为可知,是又使人纵于情欲,以速其死耳;金丹大药,则谓炼他物为金,金成先以祀神,否者必被殃咎,祀神之数,天二十斤,河伯十二斤,北斗太一各八斤,日月井灶社五斤,夫谓祀神则成仙,将天神地祗可与之分赃乎?不祀则受咎,将天神地祗视苞苴之有无为祸福乎?河伯之赂,多于北斗太乙,天神不若地祗乎?日月之赂,仅与井灶等,日月下同井灶乎?狂谬无稽,一至于此。甚至谓煮白石而食之,亦足延年。吁!果金银玉石而可服也,是尤速其死耳。凡其长生之术,无非速死之具,而顾乃力主其说,哓哓几十万言。孔子万世帝王之师也,以其不言长生,则力排孔子;庄子正其所主虚无之师也,以其尝言齐死生,则并排庄子;甚至天地,万物之父母也,以其为能制死生,则又并排天地,谓天地非万物父母,而寿夭之事不在天地。呜呼!抱朴亦何必如是之费辞哉!抱朴自谓此术,“左元放传之吾从祖仙翁,仙翁传之郑君,而郑君又传之抱朴。”使元放不死,仙翁不死,郑君又不死,抱朴自能与其徒又皆不死,则圣贤自然成空言,天地自然成长物;今元放死,仙翁死,郑君死,抱朴亦身将老且死,举四海之众,历百世之久,皆未尝见一长生者。而徒一则曰:长生,二则曰长生,吾谁欺?欺天乎?而徒使天下后世之愚不肖者,用其导引之术,以欹偃道傍,流落乞丐;用其房中之术,以游荡不检,纵欲伤生;用其金丹黄白之术,以烧锻假伪,终无一成。徒罄卖其祖父之田庐,以至贫窦。愚故曰:《抱朴子》其伪书哉!不然葛稚川何独误天下后世之愚不肖者耶!昔有古强自言已四千岁,识尧舜孔子秦皇汉高。有扬州稽使君信之,尝赠玉卮古强昏耄易忘,一日谓稽使君曰:此得之安期先生。其谬遂败。寻客死寿春黄整家。又五原有蔡诞者,求仙不验,无以自解,自诡成仙,逃入异界源山中,卖薪易衣食,困剧自还,绐其家云:为老君牧龙昆仑山,龙失得谪而逃,历言所见昆仑仙家富贵,人亦多信者。又河东蒲坂有项曼都者,学仙十年而归,绐其家云:谒天帝失仪,而见斥河东,遂号曼都为斥仙人。洛中有道士,忽自称为古之仙人白和,寿已七千八百岁,人竞趋之,后忽不见。未几,河北又有称白和者,洛之弟子趋往见之,乃别一人,其一人遂亡走。凡皆《抱朴子》所载,谓彼之言仙者皆妄,唯我之言仙者为真。虽同浴讥裸,退不自思,然亦足为世戎矣。故并录之。 【韩涧泉日记】 《抱朴子》: 第一畅玄,第二论仙,第三对俗,第四金丹,则稚川之意著矣。昧者止以为方伎之书,是未知稚川者也。大抵言近上则听寡,近下则易传。古之著书者多虑此,只得放下说,圣贤经书亦然。葛稚川《抱朴子》,避世之书也。陶洪景《真诰》亦此意,司马子微则全身隐为道士矣,所以与贺知章为友,千秋道士初入丽正书院者,张季膺陶渊明,又不必藉此矣。莼鲈果足嗜乎?五斗折腰,是殆类褊心之士,奇哉!葛稚川《抱朴子》泛滥极难看,其间言养生炼气处,极不多,皆要妙至切,可举而行。如言行气当于生气之时,极有理。盖子时以后为生气,午时以后为死气。如张平叔只道老子阴符为至紧急切当之书,阴符之书,未见有能以内事注之者,如老子只河上公一二段,犹能言玄牝是鼻口。若其他言道理处,不及王辅嗣及御注之属。 【高续古子略】 《抱朴子》: 自《阴符》一凿而天地之义尽泄,《玄经》一吐而阴阳之妙益空。所谓道者非他,只天地之奥,阴阳之神而已。神而明之,可以赞化育,经范围,可以治国平天下,可以修身养性而致长年,可以清净轻虚而与之俱化。予自少惑于方外之说,凡丹经卦义、秘笈幽篇、以至吐纳之香、餐炼之粹、沉潜启策,几数百家,靡不竭其精而颐其隐,破其铤而造乎中,犹未以为得也,于是弃去。日攻《易》,日读《系辞》,所谓天地之几,阴阳之妙,相与橐之,甄治之,而吾之道尽在是矣。所谓吾之道者,非他道也,吾自得之道矣。及间观稚川、弘景诸人所录,及内外篇,则往往皆糟粕而筌蹄矣。今辄书此以断内外篇,则吾之道亦几于凿且吐矣。后之悟者,必有会于吾言。 【国朝宋濂文粹】 《抱朴子》: 晋葛洪撰。洪字稚川,著《内篇》二十卷,言神仙黄白变化之事。外篇十卷,驳难通释。洪深溺方技家言,谓神仙决可学,学之无难,合丹砂黄金为药而服之,即令人寿与天地相毕,乘云驾龙,上下太清,其他杂引黄帝御女及三皇内文劾召鬼神之事,皆诞亵不可训。昔汉魏伯阳约《周易》作《参同契》上中下篇,其言修炼之术甚具。洪乃时与之戾,不识何也?洪尝自言马迹山中,受《九鼎》《金液》二经于郑君,郑君名隐,又得之葛仙公玄。玄,洪从祖也。其后郑君知江南将乱,负笈持药,东投霍山莫知所在,亦不识其仙欤否也。洪博闻深洽,江左绝伦,为文辞虽不近古,纡徐蔚茂,旁引而曲证,必达已意乃巳。要之洪亦奇士,使舍是而学《六艺》,夫孰御之哉?惜也。 【胡氏致知编】 抱朴子,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好神仙导养术,晋咸和中,王导选为散骑常侍,固辞,乃乞为交趾勾漏令。三年,尽营丹砂,自罗浮,归番易之东,炼丹功成,著《内经》二十卷,《外篇》十卷,一百十五篇,自号《抱朴子》,今鄱之银峰,乃修炼处,丹井在焉。或观其《玄论篇》有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圆而不规,来焉莫见,往焉莫追。乾之以高,坤之以卑;云之以行,雨之以施;增之不益,挹之不匮;与之不荣,夺之不瘁。故玄之所在,其乐无穷;玄之所去,嚣弊神逝。复观其《学道篇》有曰:凡学道当阶浅而涉深,由难以及易,志诚坚果,无往不济。夫根亥艹不动地而求柯条干云,沫源不泓渺而求汤流千里者,未之有也。此盖举其言之概也,即知其人矣。 【文献通考】 《抱朴子外篇》十卷:晁氏曰:晋葛稚川撰,自号《抱朴子》,博闻深洽,江左绝伦,著书甚富,言黄白之事,名曰《内篇》。其余《外篇》。 《晋书》: 内外通有一百一十六篇,今世所传者四十篇而已。 《外篇》颇言君臣理国用刑之道。故附于杂家云。 《抱朴子·内篇》二十卷:晁氏曰:晋葛洪撰。洪字稚川,丹阳句容人。元帝时,累召不起,止罗浮山炼丹,著书推明飞升之道、导养之理、黄白之事。三十卷,二十卷名曰《内篇》,十卷名曰《外篇》。自号“抱朴子”,因以命书。 陈氏曰:洪所著书,《内篇》言神仙黄白变化之事,《外篇》驳杂通释。此二十卷者,《内篇》也。 《馆阁书目》有《外篇》五十卷,未见。 【晋史挥尘麈】 《葛洪传》: 世儒徒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书,不但大笑之,又将谤毁真正,故余所著子言黄白之事,名曰《内篇》;其余驳杂通释,名曰《外篇》。凡内外一百一十六篇,虽不足藏诸名山,且欲缄之金匮,以示识者。自号抱朴子,因以名书。其所著《金匮药方》一百卷,《肘后要急方》四卷。 【惠州府志】 晋葛稚川,丹阳句容人,以儒知名,惟寡欲,无爱玩,好神仙导养之法,后止罗浮山,炼丹积年,养闲著书,号抱朴子。 【宋苏东坡大全集】 《和陶渊明读山海经并引》: 渊明《读山海经》十三首,其七首皆仙语,予读《抱朴子》有所感,用其韵赋之。 今日天始霜,众木敛以疏。幽人掩关卧,明景翻空庐。开心无良友,寓眼得奇书。建德有遗民,道远我无车。无粮食自足,岂谓谷与蔬。愧比稚川翁,千载与我俱。尽我与渊明。可作三士图。学道虽恨晚,赋诗岂不如。 稚川虽独善,爱物均孔颜。欲使蟪蛄流,知有龟鹤年。辛勤破封执,苦语剧移山。博哉无穷利,千载食此言。 渊明虽中寿,雅志杂仍丹丘。远矣无怀民,超然邈无俦。奇文出纩息,岂复生死流。我欲作九原,异世为三游。 子政信奇逸,妙算穷阴阳。淮仙枕中诀,养练岁月长。岂伊臭浊中,争此顷刻光。安知青藜火,丈人非中黄。乱离弃弱女,破冢割恩邻。宁知效龟息,三岁号穷山。长生定可学,当信仲弓言。支床竟不死,抱一无穷年。 三山在咫尺,灵药非草木。玄芝生太元,黄精出长谷,仙都浩如海,岂不供一浴?何当从山火,束缊分寸烛。蜀士李八百,穴居吴山阴。默坐但形语,从者纷如林。其后有李宽,鸡鹄非同音。口耳固多伪,识真要在心。 黄华育甘谷,灵根固深长,廖井窖丹砂,红泉涌寻常。二女戏口鼻,松膏以为粮。闻此不能寐,起坐夜未央。 谈道鄙俗儒,远自太史走。仲尼实不死,于圣亦何负。紫文出吴宫,丹雀本无有。辽然广桑君,独显三季后。 金丹不可成,安期渺云海。谁为黄门妻,至道乃近在。支解竟不传,化去空余悔。丹成亦安用,御气本无待。 郑君固多方,玄翁所亲指。奇文二百字,了未出生死。素书在黄石,岂敢辞跪履。万法等成坏,金丹差可恃。 古强本妄庸,蔡诞亦夸士。曼都斥仙人,谒帝轻举止。学道未有得,自欺谁不尔。稚川亦隘人,疏录此庸子。 东坡信畸人,涉世真散才。仇池有归路,罗浮岂徒来。践蛇及茹蛊,心空了无猜。携手葛与陶,归哉复归哉! 阮子 【子抄】 阮子四卷。 【通志】 《阮子政论》五卷。魏清河太守阮武撰。 【马总意林】 《阮子》四卷。渔人张网于渊,以制吞舟之鱼;明主张法于天下,以制强梁之人。立法以民,百姓不能干;立防以水,江河不能犯。防而可犯,则江河成灾;法而可干,则百姓成害。不树者死无棺,不蚕者身无帛。不绩者凶无纟襄。君子暇豫则思义,小人暇豫则思邪。高鸟相木而集,智士女择土而翔。一盗不诛,害在穿窬。修誉不诛,害在词主。 幽求子 【晋书】 《杜夷传》: 夷所著《幽求子》二十篇,行于世。 【通志】 《幽求子》二十卷:杜英撰。 【胡氏致知编】 《幽求子》: 杜夷,字行楷,庐江人。晋元帝时,为国子祭酒,著书十卷号《幽求子》。 【玉海】 《幽求子》。晋《儒林传》: 杜夷著《幽求子》一十篇。 【隋志】 道家,杜氏《幽求新书》二十卷。 【宾佑濡须志】 《幽求子》: 晋杜夷,字行齐、潜人,操尚正素,博览经籍,王敦举为方正,遁于寿阳。年四十余,始还乡里,教授生徒。寻以胡寇又移渡江,著《幽求子》二十篇。 黔娄子 【汉志】 《黔娄子》四篇:齐隐士,守道不屈,威王下之。师古曰:黔,音其炎反,下音,胡稼反。 【马明叟实宾录】 黔娄先生修身清节,不求进于诸侯,著书四篇,言道家之务,号曰《黔娄子》《高士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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