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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朝日生嫌酿成交涉 中法开衅大起战争(1)


  却说慈安太后的崩逝,很是一桩异事。为什么是异事呢?慈安太后未崩时,京师忽传慈禧病重,服药无效,诏各省督抚进良医,直督李鸿章、江督刘坤一、鄂督李瀚章,都把有名的医生,保荐进去。慈禧一病数月,慈安后独视朝,临崩这一日,早晨尚召见恭亲王弈䜣、大学士左宗棠、尚书王文韶、协办大学士李鸿藻等,慈容和怡,毫无病态,不过两颊微赤罢了。恭亲王等退朝后,约至傍晚,内廷忽传慈安后崩,命枢府诸人速进,王大臣等很为诧异,都说:“向例帝后有疾,宣召御医,先诏军机大臣知悉,所有医方药剂,都命军机检视,此次毫无影响,且去退朝时候,止五小时,如何有此暴变?”

  但宫中大事,未便揣测,只好遵旨进去。一进了宫,见慈安后已经小殓,慈禧后坐矮凳上,并不象久病形状,只淡淡的说道:“东太后向没有病,近日亦未见动静,忽然崩逝,真是出人意外。”

  【对人言只可如此。】

  众王大臣等,不好多嘴,惟有顿首仰慰。左宗棠意中不平,颇思启奏,只听慈禧后传谕道:“人死不能再生,你等快出去商议后事!”

  【善箝人口。】

  于是左宗棠亦默然无语,偕王大臣等出宫,暗想后妃薨逝,照例须传戚属入内瞻视,方才小殓,这回偏不循故例,更觉可怪。奈满廷统是唯唯诺诺,单仗自己一片热诚,也是无济于事,因此作为罢论。

  天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莫为。相传光绪帝幼时,亦喜欢与慈安后亲近,仿佛当日的同治帝,慈禧后已滋不悦。到光绪六年,往东陵致祭,慈安太后,以咸丰帝在日,慈禧后尚为妃嫔,不应与自己并列,因令慈禧退后一点。慈禧不允,几至相争,转想在皇陵旁争论,很不雅观,且要招亵渎不敬的讥议,不得已忍气吞声,权为退后;回到宫中越想越气,暗想前次杀小安子,都是恭王怂恿,东后赞同,这番恐又是他煽动,擒贼先擒王,除了东后,还怕什么弈䜣?只有一事不易处置,须先行斟酌,方好下手。

  看官!你道是什么事情?咸丰帝在热河,临危时,曾密书硃谕一纸,授慈安后,略说:“那拉贵妃如恃子为帝,骄纵不法,可即按祖制处治。”

  后来慈安后取示慈禧,令她警戒一二。慈禧后虽是刚强,不敢专恣,还是为此。东陵祭后,她想消灭遗旨,正苦没法,巧遇慈安后稍有感冒,太医进方,没甚效验,过了数日,不药而愈。慈安后遂语慈禧,说服药实是无益。慈禧微笑,慈安不觉暗异。忽见慈禧左臂缠帛,便问她何故?慈禧道:“前日见太后不适,进葠汁时,曾割臂肉片同煎,聊尽微忱。”

  【真乎假乎,我还欲问慈禧。】

  慈安闻了此言,大为感动,竟取出先帝密谕,对她焚毁,隐示报德的意思,其实正中了慈禧的隐谋。一着得手,两着又来。慈安后竟致暴崩,谣言说是中毒,小子姑就轶闻,略略照叙,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慈禧后并不持服,乃是实事。【笔里藏刀。】

  话休絮述,且说慈安后已崩,国家政治,都由慈禧太后一人专主,不必疑忌。慈禧至此,方觉得心满意足,任所欲为。国丧期未满,奉安未届,暂命恭王弈䜣等照常办事。越年,慈安太后合葬东陵,加谥孝贞,生荣死哀,临时又有一番热闹。

  葬礼才毕,东方的朝鲜国,忽生出一场乱事,酿成中日的交涉。原来朝鲜国王李熙,系由旁支嗣立,封生父李应罡为大院君,主持国柄。李熙年长,亲裁大政,大院君退处清闲,党与亦渐渐失势。王妃闵氏,才貌兼全,为李熙所宠幸,闵族中倚着王妃的势力,次第用事,尽改大院君旧政。大院君素主保守,拒绝日本,闵族公卿,多主平和,与日本结江华条约,开元山津与仁川二口岸,给日本通商。朝鲜本中国藩属,总理衙门的大员,偏视为无足重轻,绝不过问。

  朝鲜恰暗生内讧,一班守旧派,又请大院君出头,与闵族反对。时当光绪八年,朝鲜兵饷缺乏,军士哗变,守旧派遂趁势作乱,扬言入清君侧,闯进京城,把朝上大臣及外交官,杀死了好几个,并杀入王宫,搜寻闵妃,可巧闵妃闻风避匿,无从搜获,遂鼓噪至日本使馆,戕杀日本官吏数人。【真是瞎闹。】

  警报传至中国,署直隶总督张树声,亟调提督吴长庆等,率军入朝鲜。长庆颇有才干,到了汉城,阳说来助大院君。大院君信为真言,忙到清营会议。【大鱼自来投网,】正好被长庆拿住,立派干员,押解天津;还有百余个党首,亦由长庆捕获,尽置诸法。这时候日本亦发兵到来,见朝鲜已没有乱事,只得按住了兵,索偿人命。

  当下由长庆代作调人,令朝鲜赔款了事。日本还要屯兵开埠,朝鲜国王唯唯听从,自己与日本立约,才算了案。自后中日两国,各派兵驻扎朝鲜京城。【朝鲜既为我属,日本何得驻兵?】当时以吴长庆等执归大院君称为胜算,于日本驻兵事置诸不论,【可谓懵然。】大院君到天津后,由张树声请旨发落,奉旨李应罡着在保定安置。

  后来朝鲜又复闹事,比前次还要瞎噪,小子本好连类叙下,只中间隔了一场中法开衅的战史,依着年月日次序,只好将中法战史开场,表叙明白。

  中法战衅,起自越南,越南王阮光缵,为故广南王阮福映所灭,仍认中国为宗主国,入贡受封。惟阮福映得国时,曾赖法教士帮助,借了法国兵士,灭掉阮光缵,原约得国以后,割让化南岛作为酬谢,且许通商自由。后来越南不尽遵约,且无故戕害教民,法人愤怒,遂派军舰至越南,破顺化府沿岸炮台,乘胜阑入,夺南方要口的西贡,并陷嘉定、边和、定祥三州。越南国王,无法可施,没奈何割地请和,这是咸丰年间事。

  同治初,复开兵衅,再订和约,又割永隆、安江、河仙诸州,畀之法国,南圻尽为法据。

  法人得步进步,得尺进尺,不到几年,又说越南虐待教士,要求越南允他二事:第一条,要越南王公,信奉天主教;第二条,要在越南北圻的红河通航。两国尚未定约,法人已托词保商,派兵驻河内、海防等处。【目无全虏。】

  是时越南有一个惯打不平的好汉,姓刘名永福,系广西上思州人氏,乃是太平国余党。他部下有数百悍卒,张着黑旗,叫作黑旗军,或叫他黑旗长毛。刘永福素性豪爽,见越南被法所逼,以大欺小,很是无礼,遂带了黑旗兵,帮越南王抗拒法人。法将安邺,勾结越匪黄崇英,谋踞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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