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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田(4)


  隆兴二年八月,诏:“江、浙水利,久不讲修,势家围田,堙塞流水。诸州守臣按视以闻。”于是知湖州郑作肃、知宣州许尹、知秀州姚宪、知常州刘唐稽并乞开围田,浚港渎。诏湖州委朱夏卿,秀州委曾愭,平江府委陈弥作,常州、江阴军委叶谦亨,宣州、太平州委沈枢措置。九月,刑部侍郎吴芾言:“昨守绍兴,尝请开鉴湖废田二百七十顷,复湖之旧,水无泛滥,民田九千余顷,悉获倍收。今尚有低田二万余亩,本亦湖也,百姓交佃,亩直才两三缗。欲官给其半,尽废其田,去其租。”户部请符浙东常平司同绍兴府守臣审细标迁。从之。

  乾道二年四月,诏漕臣王炎开浙西势家新围田,草荡、荷荡、菱荡及陂湖溪港岸际旋筑塍畦、围裹耕种者,所至守令同共措置。炎既开诸围田,凡租户贷主家种粮债负,并奏蠲之。六月,知秀州孙大雅代还,言:“州有柘湖、淀山湖、当湖、陈湖,支港相贯,西北可入于江,东南可达于海。旁海农家作坝以却碱潮,虽利及一方,而水患实害邻郡;设疏导之,则又害及旁海之田。若于诸港浦置闸启闭,不惟可以泄水,而旱亦获利。然工力稍大,欲率大姓出钱,下户出力,于农隙修治之。”于是以两浙转运副使姜诜与守臣视之,诜寻与秀常州、平江府、江阴军条上利便。诏:“秀州华亭县张泾闸并淀山东北通陂塘港浅处,俟今年十一月兴修;江阴军、常州蔡泾闸及申港,明年春兴修;利港俟休役一年兴修;平江府姑缓之。”三年三月,诜使还,奏:“开浚毕功,通泄积水,久浸民田露出塍岸。臣已谕民趁时耕种。恐下户阙本,良田复荒,望令浙西常平司贷给种粮。”又奏措置、提督、监修等官知江阴军徐藏等减磨勘年有差。

  四年,以彭州守臣梁介修复三县一十余堰,灌溉之利及于邻邦,诏介直秘阁、利路转运判官。七年,王炎言:“兴元府山河堰世传汉萧、曹所作。本朝嘉祐中,提举史炤上堰法,获降敕书刻石堰上。绍兴以来,户口凋疏,堰事荒废,遂委知兴元府吴拱修复,发卒万人助役。宣抚司及安抚、都统司共用钱三万一千余缗,尽修六堰,浚大小渠六十五里,凡溉南郑、褒城田二十三万三千亩有奇。”诏奖谕拱。

  八年,户部侍郎兼枢密都承旨叶衡言:“奉诏核实宁国府、太平州圩岸,内宁国府惠民、化城旧圩四十余里,新筑九里余;太平州黄池镇福定圩周四十余里,庭福等五十四圩周一百五十余里,包围诸圩在内,芜湖县圩周二百九十余里,通当涂圩共四百八十余里。并高广坚致,濒水一岸种植榆柳,足捍风涛,询之农民,实为永利。”于是诏奖谕判宁国府魏王恺,略曰:“大江之堧,其地广袤,使水之蓄泄不病而皆为膏腴者,圩之为利也。然水土斗啮,从昔善坏。卿聿修稼政,巨防屹然,有怀勤止,深用叹嘉。”九年八月,臣僚言江西连年荒旱,不能预兴水利为之备。于是乃降诏曰:“朕惟旱干、水溢之灾,尧、汤盛时,有不能免。民未告病者,备先具也。豫章诸郡县,但阡陌近水者,苗秀而实;高仰之地,雨不时至,苗辄就槁。意水利不修,失所以为旱备乎?唐韦丹为江西观察使,治陂塘五百九十八所,灌田万二千顷。此特施之一道,其利如此,矧天下至广也。农为生之本也,泉流灌溉,所以毓五谷也。今诸道名山,川原甚众,民未知其利。然则通沟渎,潴陂泽,监司、守令,顾非其职欤?其为朕相丘陵原隰之宜,勉农桑,尽地利,平繇行水,勿使失时。虽有丰凶,而力田者不至拱手受弊,亦天人相因之理也。朕将即勤惰而寓赏罚焉。”

  淳熙二年,两浙转运判官陈岘言:“昨奉诏遍走平江府、常州、江阴军,谕民并力开浚利港诸处,并已毕功。始欲官给钱米,岁不下数万,今皆百姓相率效力而成。”诏常熟知县刘颖特增一秩,余论赏有差。三年,赐皇子判明州魏王恺诏曰:“陂湖川泽之利,或通或塞,存乎其人。四明为州实治鄞,鄞之乡东西凡十四,而钱湖之水实溉其东之七。吏惰不虔,葑菼芜翳,利失其旧,农人病焉。卿临是邦,乃能讲求利便而浚治之,遂使并湖七乡之田,无异时旱干之患,其为泽岂浅哉。剡奏彻闻,不忘嘉叹。”

  十年,大理寺丞张抑言:“陂泽湖塘,水则资之潴泄,旱则资之灌溉。近者浙西豪宗,每遇旱岁,占湖为田,筑为长堤,中植榆柳,外捍茭芦,于是旧为田者,始隔水之出入。苏、湖、常、秀昔有水患,今多旱灾,盖出于此。乞责县令毋给据,尉警捕,监司觉察。有围裹者,以违制论;给据与失察者,并坐之。”既而漕臣钱冲之请每围立石以识之,共一千四百八十九所,令诸郡遵守焉。

  绍熙二年,诏守令到任半年后,具水源湮塞合开修处以闻;任满日,以兴修水利图进,择其劳效著明者赏之。庆元二年,户部尚书袁说友等言:“浙西围田相望,皆千百亩,陂塘溇渎,悉为田畴,有水则无地可潴,有旱则无水可戽。不严禁之,后将益甚,无复稔岁矣。”嘉泰元年,以大理司直留佑贤、宗正寺主簿李澄措置,自淳熙十一年立石之后,凡官民围裹者尽开之。又令知县并以“点检围田事”入衔,每岁三四月,同尉点检有无奸民围裹状,上于州,州闻于朝。三年遣官审视,及委台谏察之。二年二月,佑贤、澄使还,奏追毁临安、平江、嘉兴,湖、常开掘户元给佃据。三月,右正言施康年言:“近属贵戚不体九重爱民之心,止为一家营私之计,公然投牒以沮成法,乞戒饬:自今有陈状者,指名奏劾,必罚无赦。”

  开禧二年,以淮农流移,无田可耕,诏两浙州县已开围田,许元主复围,专召淮农租种。嘉定三年,臣僚言:“窃闻豪民巨室并缘为奸,加倍围裹,又影射包占水荡,有妨农民灌溉。”于是复诏浙西提举司俟农隙开掘。七年,复临安府西湖旧界,尽蠲岁增租钱。十七年,臣僚言:“越之鉴湖,溉田几半会稽,兴化之木兰陂,民田万顷,岁饮其泽。今官豪侵占,填淤益狭。宜戒有司每岁省视,厚其潴蓄,去其壅底,毋容侵占,以妨灌溉。”皆次第行之。

  宝庆元年,以右谏议大夫朱端常奏,除嘉泰间已开浙西围田租钱,盖税额尚存,州县迫民白纳故也。宝祐元年,史馆校勘黄国面对:“围田自淳熙十一年识石者当存之,复围者合权其利害轻重而为之存毁,其租或归总所,或隶安边所,或分隶诸郡。”上曰:“安边所田,近已拨归本所。”国又奏:“自丁未已来创围之田,始因殿司献草荡,任事者欲因以为功,凡旱干处悉围之,利少害多,宜开掘以通水道。”上然之。咸淳十年,以江东水伤,除九年圩田租,减四分。

  绍兴二十七年,赵子潚奉诏措置镇江府沙田,欲轻立租课,令见佃者就耕;如势家占吝,追日前所收租利。诏速拘其田措置,蠲其冒佃之租。二十八年正月,诏户部员外郎莫濛同浙西、江东、淮南漕臣赵子潚、邓根、孙荩视诸路沙田、芦场。先是,言者谓江、淮间沙田、芦场为人冒占,岁失官课至多,故以命濛等。既而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奉行者不恤百姓,名为经量,实逼县官按图约纽,惟务增数,以希进用。有力之家初无加损,贫民下户已受其害。因小利扰之,必致逃移,坐失税额。”因极论之。二月,诏:“沙田、芦场止为势家诡名冒占,其三等以下户勿例根括。”六月,以孙荩措置沙田灭裂,罢之。诏:“浙西江东沙田、芦场,官户十顷、民户二十顷以上并增租,余如旧。置提领官田所掌之,不隶户部。”二十九年,以莫濛经量沙田、芦场失实,责监饶州景德镇税,遂诏尽罢所增租。

  三十二年九月,赵子潚言:“浙西、江东、淮东沙田,往年经量,有不尽不实处,为人户包占。期以今冬自陈,给为己业,与免租税之半;过期许人告,以全户所租田赏之。其芦场量力轻租。”诏以冯方措置。十有一月,方滋疏论沙田。上问:“沙田或以为可取,或以为可捐。”陈康伯等奏:“君子小人,各从其类。小人乐于生事,不惜为国敛怨;君子务存大体,唯恐有伤仁政,所以不同。”上然之,命止前诏勿行。

  乾道元年,臣僚言:“浙西、淮东、江东路沙田芦场,顷亩浩瀚,宜立租税,补助军食。”诏复令梁俊彦与张津等措置。二年,辅臣奏:“俊彦所上沙田、芦场之税,或十取其一,或取其二,或取其三,皆不分主客。”朝廷疑之。六年,以俊彦所括沙田、芦场二百八十余万亩,其间或已充己业,起税不一,及包占未起租者,乞并估卖、立租。诏蔡洸、梁俊彦行在置司措置。八年七月,诏提领官田所所催三路沙田、芦场租钱并归户部。十月,遣官实江、淮沙田、芦场顷亩,悉追正之。

  建炎元年,籍蔡京、王黼等庄以为官田,诏见佃者就耕,岁减租二分。三年,凡天下官田,令民依乡例自陈输租。绍兴元年,以军兴用度不足,诏尽鬻诸路官田。五年,诏诸官田比邻田租,召人请买,佃人愿买者听,佃及三十年以上者减价十之二。六年,诏诸路总领谕民投买户绝、没官、及江涨沙田、海退泥田。七年,以贼徒田舍及逃田充官庄,其没官田依旧出卖。二十年,凡没官田、城空田、户绝房廊及田,并拨隶常平司;转运、提刑、茶盐司没入田亦如之。

  二十一年,以大理寺主簿丁仲京言,凡学田为势家侵佃者,命提学官觉察。又命拨僧寺常住绝产以赡学。户部议并拨无敕额庵院田,诏可。初,闽以福建八郡之田分三等:膏腴者给僧寺、道院,中下者给土著流寓。自刘夔为福州,始贸易取赀。迨张守帅闽,绍兴二年秋。上倚以拊循凋瘵,存上等四十余刹以待高僧,余悉令民请买,岁入七、八万缗以助军衣,余宽百姓杂科,民皆便之。

  二十六年,以诸路卖官田钱七分上供,三分充常平司籴本。初,尽鬻官田,议者恐佃人失业,未卖者失租。侍御史叶义问言:“今尽鬻其田,立为正税,田既归民,税又归官,不独绝欺隐之弊,又可均力役之法。”浙东刑狱使者邵大受亦乞承买官田者免物力三年至十年。一千贯以下免三年,一千贯以上五年,五千贯以上十年。于是诏所在常平没官、户绝田,已佃未佃、已添租未添租,并拘卖。二十九年,初,两浙转运司官庄田四万二千余亩,岁收稻、麦等四万八千余斛;营田九十二万六千余亩,岁收稻、麦、杂豆等十六万七千余斛,充行在马料及籴钱。四月,诏令出卖。七月,诏诸路提举常平官督察欺弊,申严赏罚。分水令张升佐、宜兴令陈起以卖田稽违,各贬秩罢任。九月,浙东提举常平都絜以卖田最多,增一秩。三十年,诏承买荒田者免三年租。

  乾道二年,户部侍郎曾怀言:“江西路营田四千余顷,已佃一千九百余顷,租钱五万五百余贯,若出卖,可得六万七千余贯;及两浙转运司所括已佃九十余万亩,合而言之,为数浩瀚。今欲遵元诏,见佃愿买者减价二分。”诏曾怀等提领出卖,其钱输左藏南库别贮之。四年四月,江东路营田亦令见佃者减价承买,期以三月卖绝,八月住卖;诸路未卖营田,转运司收租。七年,提举浙西常平李结乞以见管营田拨归本司,同常平田立管庄。梁克家亦奏:“户部卖营田,率为有力者下价取之,税入甚微,不如置官庄,岁可得五十万斛。”八年,以大理寺主簿薛季宣于黄冈、麻城立官庄二十二所。九年,以司农寺丞叶翥等出卖浙东、西路诸官田,以登闻检院张孝贲等出卖江东、西路诸官田,以郎官薛元鼎拘催江、浙、闽、广卖官田钱四百余万缗。

  淳熙元年,臣僚言:“出卖官田,二年之间,三省、户部困于文移,监司、州郡疲于出卖。上下督责,不为不至,始限一季,继限一年,已卖者才十三,已输者才十二。盖卖产之家,无非大姓。估价之初,以上色之产,轻立价贯,揭榜之后,率先投状;若中下之产,无人属意,所立之价,轻重不均。莫若且令元佃之家著业输租,数犹可得数十万斛。”从之。六年,诏诸路转运、常平司,凡没官田、营田、沙田、沙荡之类,复括数卖之。绍熙四年,以臣僚言住卖。庆元元年八月,江东转运提举司以绍熙四年住卖以后续没官田,依乡价复召人承买,以其钱充常平籴本。十有一月,余端礼、郑侨言,福建地狭人稠,无以赡养,生子多不举。福建提举宋之瑞乞免鬻建、剑、汀、邵没官田,收其租助民举子之费,诏从之。四年,诏诸路召卖不行田,复实减价,其沙砾不可新处除之。

  开熙三年,韩侂胄既诛,金人讲解。明年,用廷臣言,置安边所,凡侂胄与其他权幸没入之田,及围田、湖田之在官者皆隶焉。输米七十二万二千七百斛有奇,钱一百三十一万五千缗有奇,藉以给行人金、缯之费。迨与北方绝好,军需边用每于此取之。

  景定四年,殿中侍御史陈尧道、右正言曹孝庆、监察御史虞虑张晞颜等言廪兵、和籴、造楮之弊,“乞依祖宗限田议,自两浙、江东西官民户逾限之田,抽三分之一买充公田。得一千万亩之田,则岁有六七百万斛之入可以饷军,可以免籴,可以重楮,可以平物而安富,一举而五利具矣。”有旨从其言。朝士有异议者,丞相贾似道奏:“救楮之策莫切于住造楮,住造楮莫切于免和籴,免和籴莫切于买逾限田。”因历诋异议者之非,帝曰:“当一意行之。”浙西安抚魏克愚言:“取四路民田立限回买,所以免和籴而益邦储,议者非不自以为公且忠也。然而未见其利,而适见其害。近给事中徐经孙奏记丞相,言江西买田之弊甚详,若浙西之弊,则尤有甚于经孙所言者。”因历述其为害者八事,疏奏不省。

  六郡回买公田,亩起租满石者偿二百贯,九斗者偿一百八十贯,八斗者偿一百六十贯,七斗者偿一百四十贯,六斗者偿一百二十贯。五千亩以上,以银半分、官告五分、度牒二分、会子二分半;五千亩以下,以银半分、官告三分、度牒二分、会子三分半;千亩以下,度牒、会子各半;五百亩至三百亩,全以会子。是岁,田事成,每石官给止四十贯,而半是告、牒,民持之而不得售,六郡骚然。所遣刘良贵、陈时、赵与时、廖邦杰、成公策等推赏有差。邦杰之在常州,害民特甚,民至有本无田而以归并抑买自经者。分置庄官催租,州县督庄官及时交收运发。

  五年,选官充官田所分司,平江、嘉兴,安吉各一员,常州、江阴、镇江共一员,凡公田事悉以委之。是岁七月,彗见于东方。下诏求言,京学生萧规、叶李等三学六馆皆上封章;前秘书监高斯得亦应诏驰驿上封事,力陈买田之失人心、致天变;谢枋得校文江东运司,方山京校文天府,皆指陈得失。未几,萧规等真决黥隶,枋得、山京相继被劾,斯得虽予郡,寻罢之。

  咸淳三年,京师籴贵,勒平江、嘉兴上户运米入京,鞭笞囚系,死于非命者十七八。太常寺簿陆逵谓:买田本以免和籴,今勒其运米,害甚于前。似道怒,出逵知台州,未至,怖死。四年,以差置庄官弊甚,尽罢之。令诸郡公租以三千石为一庄,听民于分司承佃,盗易者以盗卖官田论。其租于先减二分上更减一分。德祐元年三月,诏:“公田最为民害,稔怨召祸,十有余年。自今并给田主,令率其租户为兵。”而宋祚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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