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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技传


  自昔帝王勃兴,虽星历医卜方术异能之士,莫不过绝于人,类非后来所及,盖天运也。元有中土,巨公异人,身兼数器者,皆应期而出,相与立法创制,开物成务,以辅成大业,亦云盛哉。若道流释子,所挟多方,事适逢时,既皆别为之传。其他以术数言事辄验,及以医著效,被光宠者甚众。旧史多阙弗录,今取其事迹可见者,为《方技篇》。而以工艺贵显,亦附见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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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忠良,字正卿,其先平阳赵城人,金亡,徙中山。忠良好学,通儒家、杂家言。尝识太保刘秉忠于微时。秉忠荐于世祖,遣使召至,帝视其状貌步趋,顾谓侍臣曰:“是虽以阴阳家进,必将为国用。”俄指西序第二人谓忠良曰:“彼手中握何物?”忠良对曰:“鸡卵也。”果然。帝喜,又曰:“朕有事萦心,汝试占之。”对曰:“以臣术推之,当是一名僧病耳。“帝曰:“然,国师也。”遂遣左侍仪奉御也先乃送忠良司天台,给笔札,令秉忠试星历、遁甲诸书。秉忠奏曰:“所试皆通,司天诸生鲜有及者。”诏官之司天。帝曰:“朕用兵江南,困于襄樊,累年不决,奈何?”忠良对曰:“在酉年矣。”

  至元十一年,阿里海牙奏请率十万众渡江,朝议难之,帝密问曰:“汝试筮之,济否?”忠良对曰:“济。”帝猎于柳林,御幄殿,侍臣甚众,顾忠良曰:“今拜一大将取江南,朕心已定,果何人耶?”忠良环视左右,目一人,对曰:“是伟丈夫,可属大事。”帝笑曰:“此伯颜也,为西王旭烈兀使,朕以其才留用之,汝识朕心。”赐钞五百贯、衣一袭。七月十五日夜,白气贯三台,帝问何祥,忠良对曰:“三公其死乎!”未几,太保刘秉忠卒。八月,帝出猎,驻辇召忠良曰:“朕有所遗,汝知何物,还可复得否?”对曰:“其数珠乎?明日,二十里外人当有得而来献者。”已而果然。帝喜,赐以貂裘。十月,有旨问忠良:“南征将士能渡江否?劳师费财,朕甚忧之。”忠良奏曰:“明年正月当奏捷矣。”

  十二年正月,师取鄂州,丞相伯颜遣使来献宋宝,有玉香炉,辍以赐忠良,及金织文十匹。二月,帝不豫,召忠良谓曰:“或言朕今岁不嘉,汝术云何?”忠良对曰:“圣体行自安矣。”三月,帝疾愈,赐银五百两、衣材三十匹。五月,车驾清暑上都,遣使来召曰:“叛者浸入山陵,久而不去,汝与和礼霍孙率众往视之。”既至,山陵如故,俄而叛兵大至,围之三匝,三日不解。忠良引众夜归,敌殊不觉,和礼霍孙以为神,白其事于帝,赐黄金十两。八月,以海都为边患,遣皇子北平王那木罕、丞相安童征之,忠良奏曰:“不吉,将有叛者。”帝不悦。十二月,诸王昔里吉劫皇子、丞相以入海都,帝召忠良曰:“朕几信谗言罪汝,今如汝言,汝祀神致祷,虽黄金朕所不吝。”忠良对曰:“无事于神,皇子未年当还。”后果然。十四年八月,车驾驻隆兴北,忠良奏曰:“昔里吉之叛,以安童之食不彼及也。今宿卫之士,日食一瓜,岂能充饥,窃有怨言矣。”帝怒,笞主膳二人,俾均其食。十五年三月,汴梁河清三百里,帝曰:“宪宗生,河清;朕生,河又清;今河又清,何耶?”忠良对曰:“应在皇太子宫矣。”帝语符宝郎董文忠曰:“是不妄言,殆有征也。”

  十八年,特命为太常丞。少府为诸王昌童建宅于太庙南,忠良往仆其柱,少府奏之,帝问忠良,对曰:“太庙前岂诸王建宅所耶?”帝曰:“卿言是也。”又奏曰:“太庙前无驰道,非礼也。”即敕中书辟道。国制,十月上吉,有事于太庙。或请牲不用牛,忠良奏曰:“梁武帝用面为牺牲,后如何耶?”从之。迁太常少卿。二十年,将征日本国,召忠良择日出师,忠良奏曰:“僻陋海隅,何足劳天戈。”不听。二十四年,请建太社于朝右,建郊坛于国南。俄兼引进使。二十九年,迁太常卿。

  大德元年,迁昭文馆大学士、中奉大夫,兼太常太卿。十一年,成宗崩,阿忽台等持异谋,将以皇后教,祔成宗于庙。忠良争曰:“嗣皇帝祔先帝于庙,礼也;皇后教,非制也。”阿忽台等怒曰:“制自天降耶?汝不畏死,敢沮大事!”忠良竟不从。既而仁宗以太弟奉皇太后至自怀州,潜与密谋诛阿忽台等。武宗即位,进荣禄大夫、大司徒,赐银印。仁宗即位,又进光禄大夫,领太常礼仪院事。延祐四年正月卒,年七十五。赠推忠守正佐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赵国公,谥忠献。

  子天泽,翰林侍讲学士、嘉议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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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德进,其先潞州人,后徙大名。祖璇,业儒。父祥,师事陵川郝温,兼善星历。金末兵乱,与母相失,母悲泣而盲,祥访得之,舐其目,百日复明,人称其孝。国初,玉出干刘敏行省于燕,辟祥置幕下,佩以金符。时藩帅得擅生杀,无辜者多赖祥以免。赠集贤大学士,谥安靖。

  德进为人材辨,幼读书,能通大义,父殁,益自刻励,尤精于星历之学。世祖命太保秉忠选太史官属,德进以选授天文、星历、卜筮三科管勾,凡交蚀躔次、六气侵沴,所言休咎辄应。时因天象以进规谏,多所裨益。累迁秘书监,掌司天事。从征叛王乃颜,揆度日时,率中机会。诸将欲剿绝其党,德进独陈天道好生,请缓师以待其降。俄奏言:“叛始由惑于妖言,遂谋不轨,宜括天下术士,设阴阳教官,使训学者,仍岁贡有成者一人。”帝从之,遂著为令。

  成宗以皇孙抚军北边,帝遣使授皇太子宝,德进预在行,凡攻战取胜,皆豫克期日,无不验者。亦间言事得失,多所裨益。成宗即位,历陈世祖进贤纳谏、咨询治乱之原,帝嘉纳之。授昭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领司天台事,赐金带宴服。都城以荻苫廪,或请以瓦易之,帝以问德进,对曰:“若是役骤兴,物必踊贵,民力重困,臣愚未见其可。”议遂寝。敕中书自今凡集议政事,必使德进预焉。所建明多见于施行。寻以病丐闲。仁宗时在东宫,特令中书加官以留之。会车驾自上京还,召见白海行宫,授资德大夫、中书右丞,议通政院事。仁宗即位,命领太史院事,力辞不允。以疾卒于位。赠推诚赞治功臣、荣禄大夫、大司徒、柱国、魏国公,谥文穆。子泰,工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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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康,字汝安,号明远,潭州湘潭人。祖安厚,父世英。康早孤力学,旁通术数。宋吕文德、江万里、留梦炎皆推重之,辟置幕下。宋亡,隐衡山。至元十四年,世祖遣中丞崔彧祀南岳,就访隐逸。彧兄湖南行省参政崔斌言康隐衡山,学通天文地理。彧还,具以闻,遣使召康,与斌偕至京师。十五年夏四月,至上都见帝,亲试所学,大验,授著作佐郎,仍以内嫔松夫人妻之。凡召对,礼遇殊厚,呼以明远而不名。尝面谕:凡有所问,使极言之。

  十八年,康上奏:“岁壬午,太一理艮宫,主大将客、参将囚,直符治事,正属燕分。明年春,京城当有盗兵,事干将相。”十九年三月,盗果起京师,杀阿合马等。帝欲征日本,命康以太一推之,康奏曰:“南国甫定,民力未苏,且今年太一无算,举兵不利。”从之。尝赐太史院钱,分千贯以与康,不受,众服其廉。久之,乞归田里,优诏不许,迁奉直大夫、秘书监丞。年六十五卒。子天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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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杲,字明之,镇人也,世以赀雄乡里。杲幼岁好医药,时易人张元素以医名燕赵间,杲捐千金从之学,不数年,尽传其业。家既富厚,无事于技,操有余以自重,人不敢以医名之。大夫士或病其资性高謇,少所降屈,非危急之疾,不敢谒也。其学于伤寒、痈疽、眼目病为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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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人王善甫,为京兆酒官,病小便不利,目睛凸出,腹胀如鼓,膝以上坚硬欲裂,饮食且不下,甘淡渗泄之药皆不效。杲谓众医曰:“疾深矣。《内经》有之:膀胱者,津液之府,必气化乃出焉。今用渗泄之剂而病益甚者,是气不化也。启玄子云:‘无阳者阴无以生,无阴者阳无以化。’甘淡渗泄皆阳药,独阳无阴,其欲化得乎?”明日,以群阴之剂投,不再服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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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台掾萧君瑞,二月中病伤寒发热,医以白虎汤投之,病者面黑如墨,本证不复见,脉沉细,小便不禁。杲初不知用何药,及诊之,曰:“此立夏前误用白虎汤之过。白虎汤大寒,非行经之药,止能寒腑藏,不善用之,则伤寒本病隐曲于经络之间。或更以大热之药救之,以苦阴邪,则他证必起,非所以救白虎也。有温药之升阳行经者,吾用之。”有难者曰:“白虎大寒,非大热何以救,君之治奈何?”杲曰:“病隐于经络间,阳不升则经不行,经行而本证见矣。本证又何难焉。”果如其言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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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邦彦之妻,目翳暴生,从下而上,其色绿,肿痛不可忍。杲云:“翳从下而上,病从阳明来也。绿非五色之正,殆肺与肾合而为病邪。”乃泻肺肾之邪,而以入阳明之药为之使。既效矣,而他日病复作者三,其所从来之经,与翳色各异。乃曰:“诸脉皆属于目,脉病则目从之。此必经络不调,经不调,则目病未已也。”问之果然,因如所论而治之,疾遂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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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叔献之侄栎,年十五六,病伤寒,目赤而顿渴,脉七八至,医欲以承气汤下之,已煮药,而杲适从外来,冯告之故。杲切脉,大骇曰:“几杀此儿。《内经》有言:‘在脉,诸数为热,诸迟为寒。’今脉八九至,是热极也。而《会要大论》云:‘病有脉从而病反者何也?脉至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此传而为阴证矣。令持姜、附来,吾当以热因寒用法处之。”药未就而病者爪甲变,顿服者八两,汗寻出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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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帅郭巨济病偏枯,二指著足底不能伸,杲以长针刺骫中,深至骨而不知痛,出血一二升,其色如墨,又且谬刺之。如此者六七,服药三月,病良已。裴择之妻病寒热,月事不至者数年,已喘嗽矣。医者率以蛤蚧、桂、附之药投之,杲曰:“不然,夫病阴为阳所搏,温剂太过,故无益而反害。投以寒血之药,则经行矣。”已而果然。杲之设施多类此。当时之人,皆以神医目之。所著书,今多传于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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