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选文学 > 凡尔纳 > 冰岛怪兽 | 上页 下页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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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毫无疑问,阿特金斯大叔,我向你祝贺,你很幸福……不过,某一天,一种欲望潜入你的心中,也不是不可能的……” “挪窝的欲望吗,杰奥林先生!……算了吧!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是一株橡树。一株橡树已经深深扎根,直到树干的中段都已埋在克尔格伦群岛的石英之中,这棵树,你试试挪挪看!” 这位可敬的美国人,完全彻底地适应了这里的一切。群岛变幻无常的气候使他受到了有力的磨练。听到他讲出这一番话来,让人心里好不痛快!他和他的一家生活在这里,就像企鹅生活在群栖地一样。母亲是一位勇敢的胖妇人;儿子个个长得健壮结实,从不知道咽喉炎、胃扩张为何物。旅店生意兴隆。“青鹭”顾客为数不少,凡在克尔格伦群岛中途停泊的船只、捕鲸船及其他人等,均前来光顾。旅店为他们提供羊脂、油脂、沥青、大麦粉 (酿造啤酒用)、调料、糖、茶、罐头、威士忌、杜松子酒、葡萄烧酒等。你想在圣诞—哈尔堡找到第二家旅店,只能是枉费心机。说到费尼莫尔·阿特金斯的儿子们,他们有的是木匠,有的是帆篷工,有的是渔民。暖季来到的时候,他们在动物经过的各处深海,捕捉两栖动物。他们都是勇敢正直的人,直截了当地说吧,他们乖乖地服从了命运的安排…… “总而言之,阿特金斯大叔,”我对他说道,“我能来到克尔格伦群岛,非常幸运。我会带着美好的回忆离开这里……不过,能踏上归途,我是不会不高兴的……” “好啦,杰奥林先生,耐心一些吧!”这位哲学家对我说道,“永远不要盼望或加速分别时刻的到来。再说,不要忘记,好天气不久就会回来啦……再过五六个星期……” “可是直到目前,”我高声喊叫起来,“高山和平原,岩石和海滩,都还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太阳甚至无力驱散地平线上的薄雾……” “此话差矣,杰奥林先生!白色的衬衣下,已经可以看到嫩绿的野草往外钻啦!……你仔细瞧瞧……” “让我仔细看看,果然如此!……咱们说句真心话,阿特金斯,你敢断定,这八月份,冰块还不会淤塞你们这里的港湾么?这里的八月,相当于我们北半球的二月……” “肯定是这样,杰奥林先生,不过,我再对你说一遍,要耐心!今年冬季很暖和……船只很快就会在东方或西方的海面上出现。因为渔汛旺季即将来临。” “苍天在上,但愿老天听见你的话,阿特金斯大叔。但愿上苍能顺利引来双桅纵帆船‘哈勒布雷纳’号,这艘船大概很快就要到了!……” “兰·盖伊船长,”旅店老板辩解道,“虽说是英国人,却是位心地高尚的海员。——到处都有好人哪!——他在‘青鹭’补充给养。” “你认为‘哈勒布雷纳’号……” “一周之内肯定在弗兰索瓦角附近出现,杰奥林先生。否则,就是兰·盖伊船长不在了。如果兰·盖伊船长不在了,那就可能是‘哈勒布雷纳’号在克尔格伦群岛与好望角之间沉没了!” 说到这里,费尼莫尔·阿特金斯大叔作了一个极为精彩的手势,说明这种可能性是根本不存在的。然后,他离开我走了。 我热切地希望旅店老板的预言尽快变成现实,我真的觉得度日如年了。照他说来,暖季的迹象已经显露出来——所谓“暖”,当然是对这一海域而言。虽然这座主要岛屿的地理位置在纬度上与欧洲的巴黎、加拿大的魁北克相差无几,然而,这是在南半球。尽人皆知,由于地球的轨道是椭圆的,太阳占据一个辐射源,南半球冬季比北半球更加寒冷,夏季则比北半球更加炎热。可以确信无疑的是,由于暴风雪的缘故,克尔格伦群岛的严冬季节是极为可怕的,海洋冰封数月,虽然气温并不特别低——平均气温冬季为摄氏二度,夏季为摄氏七度,与福克兰群岛或合恩角情形差不多。 毋庸赘言,冬季严寒阶段,在圣诞—哈尔堡和其他港口,再没有一艘船只前来停靠。在我说的这个时节,船只仍很稀少。至于帆船,由于担心被坚冰封锁航道,都到南美州智利西海岸或非洲去寻找港口,最常见的情形是到好望角的开普敦去。几艘小艇,有的被形成固体的海水封住,有的侧倾在海滩上,直到桅冠都覆盖着冰霜。这就是圣诞—哈尔堡海面展现在我眼前的全部景象。 克尔格伦群岛虽然温差不大,气候却潮湿而寒冷。群岛经常遭受北风或西风的猛烈袭击,并夹杂着冰雹和暴雨,尤以西部为甚。靠近东部,虽然阳光被云雾半遮半掩,天空却比较晴朗。这一侧,圆形山顶上的雪线保持在海平面以上五十杜瓦兹 (杜瓦兹为法国旧长度单位,约合1.949米)处。 我在克尔格伦群岛熬过了两个月之后,单等时机到来,好乘坐双桅纵帆船“哈勒布雷纳”号踏上归途。热情洋溢的旅店老板从人员平易近人和航海技术两方面,在我面前对这艘船赞不绝口。 “你绝对找不到更好的船!”他从早到晚反复对我这么说,“在英国从事远洋航行的船长中,无论从勇敢无畏上,还是职业技能上,都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我的朋友兰·盖伊!……若是他更善谈一些,感情更外露一些,那他简直就是十全十美的人了!” 我决定遵照阿特金斯大叔的嘱咐,一等到这艘双桅船在圣诞—哈尔堡停泊,就去预订船座。停泊六七天以后,船只就要继续航行,向特里斯坦达库尼亚群岛驶去,到那里装载锡矿石和铜矿石。 我的计划是在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岛上度过暖季的几个星期。然后我打算从那里动身返回康涅狄格州。我没有忘记在人为的预计中为偶然留下余地。正如埃德加·爱伦·波所说的那样,“时时将无法预见的、意料之外的、无法想象的因素打算进去”,才是明智的,“侧面的、无关紧要的、偶然的、意外的事实,值得给予极大的考虑余地,偶然性应该不断地成为严格计算的材料”。 我之所以引用我们这位伟大的美国作家的话,这是因为,虽然我本人是实用头脑,性格严肃认真,天生缺乏想象能力,但我仍然对这位描述人类奇特行为的天才诗人赞赏备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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