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选文学 > 凡尔纳 > 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 | 上页 下页 |
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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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伸到头顶之上:屋顶明显低了。 “上帝呀!”他喊道,“注意,我的朋友们!” 听到他的喊声,哈特拉斯和贝尔立刻起身,也分别撞上了屋顶;他们陷入一片漆黑。 “我们要被压死了!”医生说,“到外面去!到外面去!” 三个人把辛普森拖出了洞口,他们离开了这个危险的栖身之地;走的正是时候,因为没有砌好的冰块崩塌成一片瓦砾。 不幸的人们在暴风雨中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感到异常寒冷。哈特拉斯赶紧支起帐篷;他们在狂暴的飓风中没法撑得住,只好躲在帆布的褶子里,帆布立即落上了厚厚的一层雪,但至少这层雪阻止了热量向外散发,使得旅行者们虽然被冻住了,但还活了下来。 暴风雨到了第二天才停下来;贝尔一方面看到狗吃得不够,另一方面看到他们当中有三个人开始啃起皮带来;两个人看起来病得很厉害,不能走远。 但是这支队伍勉勉强强地再次上了路;在到达指定地点之前还要走60海里。 26日,贝尔正在向前走,一下子叫住了他的同伴。他们赶来了,他以一种惊愕的表情将倚在浮冰上的一条枪指给他们看。 “一条枪!”医生喊道。 哈特拉斯拿了起来,它性能良好而且上了膛。 “‘珀尔布瓦兹’号上的人们不会离得很远,”医生说。 哈特拉斯检查了武器,注意到它是美国生产的,他的手在冰冷的枪管上抽搐起来。 “上路,上路!”他闷闷地说。 他们继续下山,辛普森看起来毫无感觉,他不再抱怨了,他很乏力。 暴风雨没有停下来;雪橇走得越来越慢了;他们一天几乎只能走几海里,尽管尽可能节约,食物明显减少了;但是,只要还剩下回去的时候能吃的食物,哈特拉斯就向前走。 27日,他们发现几乎埋在雪里的一个六分仪,接着又发现一只水壶;水壶里有酒精,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块冰,其中的液体的精华已经化作了一团雪;不能再用了。 显然,哈特拉斯不情愿地踏着一次大灾难的足迹走;他沿着唯一可行的道路走,收集着某次可怕灾难的残余。医生仔细地察看新路标,看看能否对他有所启发,但是徒劳。 他头脑里涌起了悲伤的想法;毕竟,如果他发现了这些不幸的人,他能给他们什么帮助?他的伙伴和他在一切方面都开始短缺;他们的衣服破了,他们的食物越来越少。如果这些遇难者很多的话,他们全都会饿死。哈特拉斯看起来像是要逃离他们的样子!他难道没有道理吗,他想的是让船员们得救?他是否该把这些陌生人带到船上,连累所有的人? 但是这些陌生人是人啊,是他们的同类,没准还是他们的同胞!他们获救的希望那么小,难道应该夺去他们的希望吗?医生想知道贝尔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贝尔没有回答。他自己的痛苦已经让他心肠变硬了。克劳伯尼不敢问哈特拉斯;他只好听从老天的安排了。 1月17日傍晚,辛普森看起来奄奄一息了,他的四肢已经僵硬冰冷。他的喘息在他头的周围形成了一层雾气。突然的惊跳预示着他最后的时刻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恐怖、绝望,目光中包含着对船长的无能为力的愤怒。那里面尽是谴责,无声的责备,但这是显而易见的。也许是在情理之中! 哈特拉斯没有走近垂死的人。他避开他,躲开他,更加沉默,更加内向,更加封闭! 随后而来的夜里非常怕人;暴风雨的力量增大了;帐篷被掀翻了三次,雪团敲打在这些可怜人的身上,从周围冰山上掉下来的尖尖的冰刃让他们看不清楚,教他们冰冷刺骨。狗凄惨地叫着。辛普森暴露在这残酷的气温之中。贝尔终于把这寒酸的帐篷支撑了起来,帐篷即使不能御寒,至少也可以挡雪。但是一场更快的暴风雨第四次把它掀起,在恐怖的嘶鸣中将它卷入雪团之中。 “啊!真是太痛苦了!”贝尔喊道。 “勇敢点!勇敢点!”医生回答,他紧紧地抱住贝尔,免得滚到山谷里面。 辛普森发出嘶哑的喘息声。忽然,他使尽了最后的力气,向哈特拉斯挥了挥拳头,后者定定地看着他,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威胁的动作刚做了一半,就倒下去死了。 “死了!”医生叫道。 “死了!”贝尔重复。 哈特拉斯向尸体走过来,由于风力太强,他又后退了几步。 这是船员中第一个死于这致命的气候的人,第一个永远回不到港口的人,第一个献出生命的人,经受了千辛万苦,忍受着船长不可救药的固执性情。他是造成死亡的凶手;但哈特拉斯在谴责面前并没有低头。但是,他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在他的面颊上凝住了。 医生和贝尔带着一种恐怖的神情望着他。他拄着拐杖,看起来就像极北地区的精灵,在狂风暴风雨中站得笔直,他那一动不动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怕。 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直到黄昏的第一缕光线出现,他勇敢,坚毅,不驯,看起来对他周围的暴风雨不屑一顾。 第三十二章 回到“前进”号 早晨六点左右,风停了,立刻转向北方,驱赶着天空的云彩,温度计指示-37℃。黄昏的第一线光辉给地平线镀上了一层银色,几天之后又给地平线镀上了一层金色。 哈特拉斯走到他那两个精疲力尽的同伴身边,用一种温柔和悲哀的语调说道: “我的朋友们,我们离爱德华·比尔彻爵士指定的地点还有60多海里,我们只有回到船上就有足够的食物了。再往前走,我们必死无疑,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我们往回走吧。” “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哈特拉斯,”医生回答,“您愿意把我带到哪里,我都愿意跟着您;但我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们简直不能向前走一步了;我完全赞成回去的计划。” “这也是您的意思吗,贝尔?”哈特拉斯问。 “是的,船长,”木匠回答。 “好的,”哈特拉斯又说,“我们要休息两天,时间不太长。雪橇得好好修理一下。我想我们应当修建一座雪屋,我们在这里面攒足力气。” 做出了这个决定,三个人开始满腔热情地干了起来;贝尔尽可能谨慎,确保雪屋的牢靠,很快就在峡谷的深处修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栖身之处,他们在这里进行了最后的休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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