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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福尔克斯~拉斯奇案(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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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太奇怪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泰晤士报》扔到地板上。“说真的,这家人到现在还没有来找你磋商,这使我很诧异。” 我的朋友夏洛克·福尔摩斯从窗前转回身来,跌坐在他那张扶手椅中。 “我想你指的是福尔克斯─拉斯的谋杀案,对吧?”他慢吞吞地说,“如果是这样,华生,这个也许能引起你的兴趣。这是早餐以前送到的。”他从晨衣口袋里掏出一份浅黄色的打印件,从对面递给我。这是一封电报,上面盖着苏塞克斯森林区的邮戳,内容是:“为阿得尔顿事件将于十时十五分整趋访,文森特。”我把《泰晤士报》拾起来,急速地把那一栏消息再看了一遍。“里面没有提到文森特这个人呀。” “这无关紧要。”福尔摩斯急躁地回答说,“从电报的措词可以推测他是一位受雇于阿得尔顿家的老派律师。华生,我看咱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利用。请你把晨报报导的要点复述一下,让我重新回想一下案情。记者所发表的那些不相干的意见就不要念了。”福尔摩斯在陶制烟斗里装上强味板烟丝,靠在椅背上喷出辛辣的蓝色烟雾,两眼凝视着天花板。 我开始说起来:“这个悲剧发生在福尔克斯─拉斯。它是一座古老的苏塞克斯庄园,位于森林区附近的遗骸丘森林中。那里有一处古老的坟地,这所宅邸的古怪名称就是这样来的……” “华生,只讲事实。” 我继续很刻板地说道:“房产主是马西厄斯·阿得尔顿上校。被人们称为乡绅的阿得尔顿,是本地的治安官,也是本区最富有的地主。住在福尔克斯─拉斯的这一家人包括乡绅本人、他的外甥珀西·朗顿、男管家莫斯泰德以及四个室内仆佣。此外,还有门房、马夫和几个猎场看守人,他们是室外仆佣,住在庄园边上的房舍里。昨天晚上,阿得尔顿乡绅和他的外甥照例在八点钟时吃晚饭。饭后,乡绅骑马外出大约一小时,十点前不久回到家里。他和外甥在客厅里一起喝葡萄酒,两个人似乎曾经吵过嘴。管家说,在他把酒送去时,注意到乡绅那种面红耳赤、态度粗暴的样子。” “我想你刚才说那个外甥姓朗顿吧?他的表情又如何呢?”福尔摩斯打断我的话问道。 “据管家说,他没看到朗顿的面孔,因为他进屋以后,那个年轻人就走到窗前向外观看夜色了。但是,管家退出时听到了他们愤怒争吵的声音。午夜过后不久,宅子里的人都被一声狂呼惊醒了。那呼声显然是从客厅传出来的。大家穿着睡衣奔向客厅看时,不禁大惊失色,原来阿得尔顿乡绅头部被劈开,人事不醒地倒在血泊之中。珀西·朗顿先生站在快要咽气的那个人的身旁。他身穿晨衣,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子,是一把中世纪刽子手用的斧子,福尔摩斯,是从壁炉上面挂着的一套纪念性武器里拽下来的。朗顿吓得不知所措,勉强地帮着扶起受伤者的头,给他止血。但是,在莫斯泰德弯腰对着他的时候,乡绅用臂肘支起身子,挣扎着低声说:“是……朗……顿姆!是……朗……!”话没说完,他向后一仰就死在管家的怀里了。当地警察应召而来,珀西·朗顿先生因杀害阿得尔顿乡绅而被捕,证据是:甥舅两人吵过嘴,朗顿站在死者身旁,还有,死者气绝之前的亲口揭发。我知道最近有消息说坚持申明自己无罪的被告人已被移送到卢威斯去了。全部事实大概就是这些,福尔摩斯。” 我的朋友吸着烟斗,沉默了片刻。 最后,他问道:“对于那场争吵,朗顿是怎么解释的?” “这里说了。他主动告诉警察当局,他和他舅舅谈到出售查德福田庄的事时,双方的话语都变得激烈起来。朗顿认为,那样做是再一次减少了产业,而且没有必要。” “再一次?” “看来,阿得尔顿乡绅在过去两年中曾出售过其他财产。”我把报纸扔到长沙发上,回答说:“我只得承认,福尔摩斯,我还很少遇到犯罪事实比这更明确的案件呢!” “可恶,华生,非常可恶。”我的朋友表示同意,“确实,假定事实真是像所说的那样,我不能想象这位文森特先生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哎,咱们说的那个人正在上楼,除非是我弄错了。” 响起了敲门声,赫德森太太把来访者领进屋来。 文森特先生是个身材不高的老人,长脸,苍白的面孔上带着悲哀的表情,两腮留着连鬓胡子。他穿着相当邋遢的礼服大衣,鼻子上的夹鼻眼镜是用一根黑缎带子系在大衣翻领上的。他那近视的目光透过夹鼻眼镜向我们看了一会儿,犹豫不前。“这样太糟了,福尔摩斯先生!”他尖声地喊道,“我原来认为打了电报就可以和你私下谈话,先生,绝对不允许外人在场。我的委托人的事情……” “这位是我的同事华生医生,”夏洛克·福尔摩斯挥手示意来客坐在我刚刚拉出来的一张椅子上,同时插嘴说:“我向你保证,他在场可以给我们以非常宝贵的帮助。”文森特先生向我点点头,把帽子和手杖放在地板上,然后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请相信,我决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华生医生。”他尖声说道,“可是,对于热爱福尔克斯─拉斯家并对它怀有好意的人们来说,这是个可怕的早晨,我说,是个可怕的早晨。” “我相信是这样。”福尔摩斯说,“然而,今天清早你步行到车站去,多少总能使你恢复一些精力。我发现运动本身就是一种镇静剂。”我们的客人闻言惊起,他大声说:“说实话,先生,我不明白你怎么能……” “啧!啧!”福尔摩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一个人如果是坐车到车站去的话,他左面鞋套上绝不会溅上湿泥巴,他的手杖金属包头上也不会有类似的污痕。你走过的是一条崎岖的乡间小道,而且,由于天气干燥,我看你半路上在某处趟过水,或者到过渡口。” “你的推理完全正确,先生。”文森特先生一边回答一边用极为怀疑的眼光从夹鼻眼镜的上方看着福尔摩斯。“我的马被拉出去放了,在那种时刻,村里又租不到马。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只好步行,搭上到伦敦去送牛奶的车。我来到这里是要谋求,不,福尔摩斯先生,是要求你给我那不幸的年轻的委托人珀西·朗顿先生帮忙。” 福尔摩斯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用手指尖支着下巴。“恐怕我对这事无能为力。”他说,“华生医生已经把主要的事实说给我听了。看来,根据它们是很可以定罪的。谁负责这案件?” “我听说,本地警察当局因为此案罪行严重而向苏格兰场求助,苏格兰场派了一位雷斯垂德巡官──啊呀,福尔摩斯先生,你有风湿病,刺痛得很难受吧──一位雷斯垂德巡官负责。也许,我该说明一下,”我们的客人接着说道,“我是森林区文森特─皮博迪─文森特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者。在过去几百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里,阿得尔顿家一直委托我们照管他们的利益。” 福尔摩斯俯身向前,拾起报纸,用手指很快地在登载那段消息的地方敲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把报纸递给那位律师。 “报导是够精确的,”那位身材矮小的人浏览了一下消息,悲哀地说,“虽然它没谈到这样一个情况:乡绅曾告诉管家莫斯泰德说他自己锁大门,可是出事时大门却没上锁。” 福尔摩斯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你说是没上锁?嗯。啊,可能是阿得尔顿乡绅和他外甥吵架因而把这事给忘了。但是,我觉得还有一两点弄不清楚。” “什么事,先生?” “被害人穿的是睡衣么?” “不,他穿的整整齐齐。朗顿先生穿的是睡衣。” “据说乡绅在晚饭后曾离开家一小时左右。他经常夜间骑马外出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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