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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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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主教马上又恢复了先前的严厉。“我会给你一双新靴子,但钱是没有的。” “只不过要一个小银币呀,哥哥!”若望苦苦哀求道,“我会背诵感恩祈祷,会相信上帝,会成为一个科学和真理方面的毕达哥拉斯呢,但是给我一个小银币吧,我求求你!你愿意我被饥饿吞掉吗?饥饿就在我面前大张着嘴,比出家人或是鞑靼人的鼻子更黑,更脏,更深。” 堂·克洛德皱起眉头。“不劳动者——” 若望不让他说下去了。 “得啦!”他嚷道,“见鬼呀!快乐万岁!我要去赌钱,我要去打架,我要打破酒缸,我要去找姑娘!” 他说着便把帽子往墙上一扔,把手指捏得象响板一样响。 副主教板起脸看着他。 “若望,你没有灵魂。” “这个吗?用伊壁鸠鲁的话来说,我是缺少一种没什么用的无名的东西。” “若望,应该想着认真地改悔才好。” “那呀,”学生看看他的哥哥又看看那些装在盒子里的蒸馏器,“这里一切都挺古怪,这些念头和这些瓶子!” “若望,你已经站在很陡的斜坡上了,你知道你会滑到哪儿去吗?” “到酒店去。”若望答道。 “酒店会把你带上刑台。” “那不过是同另一盏灯一样的灯,狄奥瑞纳或许就是用这盏灯找到了他伙伴的。” “刑台会把你带上绞刑架。” “绞刑架是一个天平,它的一头是人,另一头是整个的大地,当那个人可是件妙事。” “绞刑架会把你带进地狱。” “那是一炉很旺的火。” “若望,若望,那结果会是很惨的。” “那开头一定很好。”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别出声!”副主教把一个手指头放在嘴唇上说道,“是雅克阁下来啦。 听着,若望,”他放低声音接着说,“永远不要说出你在这里听见看见的一切。快躲到那边火炉下面去,不要出声。”学生爬到火炉底下去了,他忽然有了一个美妙的念头:“好呀,克洛德哥哥,要我不出声,你得给我一个银币。” “别响!我答应你。” “得马上拿给我。” “拿去!”副主教生气地把自己的钱包扔给他。若望躲到了火炉底下,房门被推开来了。 五 两个黑衣人 进来的人身穿黑色长袍,神情阴郁。我们的朋友若望(你一定知道他是采取便于随意倾听和观看一切的姿势躲在他那个角落里的)在来人身上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服装与面容异乎寻常的黯淡,同时那副脸孔上还布满几分温存,一种猫或法官的温存,一种柔和的温存。他头发已相当花白,脸上皱纹很多,大约六十来岁,目光炯炯,眉毛雪白,嘴唇下垂,两只手很大。当若望看出这不过是一个医生或法官一流人物时(因为那人的鼻子离嘴太远,那是愚蠢的标志),他便缩回到他躲着的洞里去了,而且为了要在那不舒服的姿势里久久陪着这么个伙伴而感到非常失望。 副主教并没有起身迎接来人,他做了个手势叫他坐在靠近房门的一张凳子上,好象依旧在沉思似的好一会没有出声,然后才用寒暄的口气说道:“日安,雅克阁下。” “向你致敬,阁驾!”那个黑衣人回答道。 在前一位所说的“雅克阁下”和后一位所说的那绝妙的“阁驾”之间,存在着如同“大人”和“先生”,“主人和堵人”①之间的差异一样,这显然是表示老师和学生的区别。 “好吧,”副主教又沉默了一会(雅克阁下没有打扰他),接着说,“你成功了吗?” “哎,我的阁驾,”那一个悲哀地笑了笑说,“我常常吹气,灰多得出乎意料,可是没有一粒黄金。” 堂·克洛德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我问的不是这件事,沙尔莫吕阁下,我问的是你承办的巫师的案子。那个审计院的厨师,你不是管他叫马克·塞奈纳吗?他招认他的巫术罪了吗?你的拷问成功了吗?” “哎,没有呢。”雅克阁下回答道,他老是带着悲哀的微笑,“我们可没得到那种安慰。那家伙是一块顽石,除非在猪市上把他煮开锅,他是不会供出一个字的。只要能问出实情,我们可以不辞劳苦,他已经完全骨节脱臼了。我们给他用上了圣若望的一切药草,正如老幽默家柏拉图说的: 面对着棍棒、烙铁、脚镣和拷问架,面对着皮鞭、锁链、足枷、绞索和颈枷。②可是毫无结果,那家伙真是可怕,我们简直是白费力气。” ①此处原文是拉丁文。“阁驾”和“堵人”是把“阁下”和“主人”念走了调。 ②这两行诗原文是拉丁文。 “你在他家里再没有找到别的东西吗?” “找到了,”雅克阁下摸着他的衣袋说,“找到一张羊皮纸的文件,上面有几个我们不认识的字,连刑庭律师菲立浦·勒里耶先生也不认识。他在调查几个布鲁塞尔康代斯坦街的犹太人的案件时,还学过一点希伯来文呢。” 雅克一面说一面在桌上摊开一张羊皮纸文件。 “给我吧,”副主教说。他看了这个文件后又说:“纯粹是巫术,雅克阁下!”他又喊道,“‘艾芒——艾当!’这是那些女巫在参加安息日会时叫喊的话。‘通过自身,与自身同在,在自身之中!’①这是把魔鬼锁到地狱去的命令。‘啊嗨,吧嗨,吗嗨!’这是药方,治疯狗咬伤的药方。雅克阁下,你是王室教廷检察官,这个文件很讨厌。” ①这句原文是拉丁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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