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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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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阿雷 我们到哪儿啦?…… 毕西沃 得啦,得啦,老伯,咱们别踩着缰绳走路啦!……好好听着,我们总会互相了解的。这是我要留给办公室的一句格言。公务员的尽头是政府官员,政府官员的尽头是政治家。可是省长里面很少有政治家。因此省长是高等品种里的中等品。他介于政治家和公务员之间,就象税务人员介于文职人员和军人之间一样。让我们继续探讨这高深的问题吧,(波阿雷脸涨得通红)以下这个定理可以和拉罗什富科的定理媲美:两万法郎年俸以上无公务员。从这一定理出发,我们可以从数学上得出第一个推理:政治家只见于高薪阶层。第二项推理的重要性也不亚于第一项:主任就可能是政治家。也许正是在这意义上,不少议员常常对自己说:“当上主任可真够美的!”但是,为了法语和学院的利益…… 波阿雷 (为毕西沃的目光所慑服)法语!……学院!…… 毕西沃 (揪下了第二个钮扣,又抓住上面一个)对了,为了我们漂亮的法语,应该说,如果处长勉强可以算作公务员的话,那么司长就应该是官僚。这些先生们……(他转向其他公务员,给他们看他揪下的波阿雷外衣上第三粒钮扣)这些先生们能体会到这里面细致微妙的分寸。——所以,波阿雷老伯,公务员就到处长为止了。您看,问题不是提得很好吗?没有什么含糊的。公务员,看起来是没法下定义的,现在有了定义了。 波阿雷 在我看来是确定无疑的。 毕西沃 但是,看在友谊的面上,给我解答这个问题:法官是终身制的,因此根据您的细致的区分,就不能算政府官员,而他又领不到同他职务相称的薪金,能把他归入公务员一类吗?…… 波阿雷 (看着天花板)先生,我已经不能…… 毕西沃 (揪下第四颗钮扣)先生,我要向您证明,没有什么事物是简单的,特别是——我现在要说的话是说给哲学家听的(请允许我套用一句路易十八的话)——我要证明,既有下定义的需要,同时就有弄糊涂的危险。 波阿雷 (擦拭着脑门)对不起,先生,我胃疼。(他想扣上外衣)啊!您把我的钮扣全揪光了。 毕西沃 好了,您明白了吗?…… 波阿雷 (很不高兴)是的,先生……是的,我明白了,您是要给我开一个很坏的玩笑,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的扣子全揪光!…… 毕西沃 (严肃地)老头儿,您错了。我是要想在您的脑子里刻下关于立宪政府的最深刻的印象。(全体公务员都望着毕西沃:波阿雷愣住了,不安地注视着他)而我遵守了诺言。我用的是野蛮民族的比喻方式!(听着!)当大臣们在议会中进行着跟我们这种谈话差不多一样有结论,一样有用的讨论的时候,政府就在揪纳税人的扣子。 众 精彩,毕西沃! 波阿雷 (恍然大悟)我不再可惜我的扣子了。 毕西沃 我也要和米纳尔一样,我不愿意再为这么少的钱在领薪单上签字了。从此部里将要失去我的合作。(他在公务员的笑声中走出去) 在大臣的接见厅里进行着另外一场戏,比这一场更发人深省,因为它告诉人们,伟大的思想是怎样在高层中消亡,而人们又是怎样从不幸中自我安慰的。 这时,德·吕卜克斯向大臣引见新司长包杜阿耶先生。接见厅里还有两、三名有影响的大臣级的议员,还有克莱若先生,大臣阁下已许给他一笔优厚的津贴。闲扯了几句之后,话题转到当天的事件上。 一位议员 那你们就此失去了拉布丹吗? 德·吕卜克斯 他提出辞呈了。 克莱若 听说他想要改革行政机构。 大臣 (望着议员们)现在的薪金可能和要求于人们的效力不相称。 德·拉布里耶尔 照拉布丹先生的意见,一百个年薪一万二千法郎的公务员比一千个年薪一千二百法郎的公务员工作既好又快。 克莱若 他可能是对的。 大臣 那有什么法子!机器已经装配成这个样子,除非把它打碎重来。但是面对着法庭、反对派愚蠢叫嚣的火力,还有报刊上那些可怕的文章,谁有勇气这么做呢?因此总有一天会发生政府和行政机构之间的脱节,这就会造成损失。 议员 那会怎么样呢? 大臣 就是一位大臣想做好事也无能为力。要把事情做出结果来的过程简直慢得没有尽头。就算你们真的做到使贪污一埃居都成为不可能,你们却不能阻止利害关系中的互相勾结。以后凡批准一项行动计划都通过秘密条款,那就很难抓住。于是从最小的公务员到处长都有自己的主张,他们不再是同属一个头脑的手,不再代表政府的思想;反对派将逐步给他们以权利来发表反政府的言论,投票反对政府,做出反政府的判断。 包杜阿耶 (低声,但是又让人听得见)大人高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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