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选文学 > 凡尔纳 > 冰岛怪兽 | 上页 下页
二十一


  如果说我还有些犹豫不定的话,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不容置疑的证据,补充了“珍妮”号大副的话。

  停泊的第二天,我在安西德伦上岸。美丽的海滩上,沙色灰黑。我甚至考虑到,是否将这里的海滩误植于扎拉尔岛上了,说扎拉尔岛上到处皆是这种丧葬的颜色,绝对排斥白色;岛民见了白色就大惊失色,甚至虚脱或惊厥。会不会阿瑟·皮姆产生了某种幻觉,把这种不可思议的效果说成是千真万确的了呢?……“哈勒布雷纳”号如果有朝一日抵达扎拉尔岛,这个问题就会水落石出了……

  我遇到了前炮兵下士格拉斯——膀大腰圆,身体保养得很不错。外表看上去相当狡猾,我得承认这一点。他虽已年过花甲,头脑灵活丝毫不减当年。除了与开普敦、福克兰群岛进行贸易以外,他还进行大宗海豹皮、象海豹油的买卖,生意十分兴隆。

  这位自己任命、又得到这小小移民地承认的总督,似乎很喜欢聊天。我也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起,毫无困难地与他搭上了话。这次谈话估计是很有趣味的,而且不仅仅在某一个方面上如此。

  “经常有船只在你们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停泊吗?”我问他。

  “不多不少,正好,先生,”他回答我说,两只手交叉在背后搓来搓去,据说这是他年深日久的习惯。

  “是暖季时候么?”我补充一句。

  “对,假设这一海域有寒季的话,那就是暖季!”

  “那我真要恭喜你们。不过,遗憾的是,特里斯坦达库尼亚一个港口都没有,船只不得不在海面上停泊,如果这样……”

  “在海面上,先生?……你说的‘海面上’是什么意思?”前炮兵下士高声叫道,激动的样子,似乎我的话大大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我的意思是说,格拉斯先生,如果你们有靠船的码头……”

  “那又何必呢,先生?既然大自然给我们勾画出了这样的海湾,在海湾里,可以躲避海上狂风,锚泊也很方便!不,不!特里斯坦没有港口,特里斯坦完全可以不要港口!”

  为什么我要让这个正派人不快呢?他为自己的岛屿感到骄傲,与摩纳哥大公有权为他小小的公国感到骄傲一样,何怪之有!

  我丝毫没有坚持,于是我们天南海北地谈起来。他提议为我安排一次出游,到一直伸展到中央山峰半腰的茂密森林中去饱尝眼福。

  我向他表示感谢,并为不能应邀前往而致以歉意。我完全可以将停泊的时间用来进行一些矿物学的研究。再说,“哈勒布雷纳”号一经给养补充完毕,就要启航了。

  “你们那位船长,急如星火呢!”格拉斯总督对我说。

  “是吗?”

  “可不是?急得那个样子,船上大副甚至没跟我提起购买毛皮和油脂的事……”

  “我们只需要新鲜食品和淡水,格拉斯先生。”

  “算了,先生,”总督颇为气恼地回答说,“‘哈勒布雷纳’号不运你说的‘海面上’是什么意思?的东西,自然会有别的船来运!……”

  然后又接口说道:“你们这艘船离开这里以后往哪里开呢?”

  “去福克兰群岛,修理船只。”

  “先生,你……我猜想你只是一位乘客吧!”

  “你说得很对,格拉斯先生,我本来还考虑要在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小住几个星期……现在我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我很遗憾,先生,我很遗憾!”总督表示,“你在这里可以等另外一艘船。能够接待你,我们该多么高兴!”

  “你们对我的款待,一定使我终生难忘,”我回答说,“可惜,我不能享受了……”

  我确实已经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再不离开这艘双桅船。停靠完毕,船只就要驶向福克兰群岛,到那里为到南极海洋探险进行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抵达福克兰群岛。然后,不会耽搁很久,我就会找到船只返回美国。肯定兰·盖伊船长不会拒绝把我带到福克兰群岛去的。

  这时,前炮兵下士流露出几分不快,对我说道:

  “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你们船长头发什么颜色,气色如何哩!”

  “我估计他不想上岸了,格拉斯先生。”

  “他病了吗?”

  “据我所知,他没有病!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反正他让大副代理了……”

  “唉!别提了,这个人也不爱说话!……好半天才能从他嘴里掏出两个字来!……幸好皮阿斯特(埃及等国的货币名)从他钱袋里出来比话语从他嘴里出来更容易一些!”

  “这很重要,格拉斯先生。”

  “请问,您怎么称呼,先生?”

  “杰奥林先生,康涅狄格州人。”

  “好,现在我知道你的名字了。我还想知道一下‘哈勒布雷纳’号船长的名字……”

  “他姓盖伊,叫兰·盖伊。”

  “一个英国人?”

  “对,他是一个英国人。”

  “他本可以劳一下大驾来拜访一位同胞的,杰奥林先生!不过,等等,我曾经和姓这个姓的——姓盖伊的——一位船长有过交情……”

  “威廉·盖伊?”我问道。

  “正是,威廉·盖伊。”

  “这人指挥‘珍妮’号?”

  “对,‘珍妮’号,一点不差。”

  “一艘英国双桅帆船,十一年以前,来到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停泊过?”

  对,十一年前,杰奥林先生。那时我在岛上定居已经七年,伦敦的‘贝里克’号杰弗里船长一八二四年来到时,我已经来到岛上了。我还记得这位威廉·盖伊,就像在眼前一样:为人正派,性格开朗,我卖给他一船海豹皮。他样子颇像一位绅士,有些傲气,但性情和善。”

  “那‘珍妮’号呢?”我盘问道。

  “就像在我眼前一样。船只就停在‘哈勒布雷纳’号现在停泊的位置,在海湾的深处。船外形很漂亮,吨位一百八,船头细长,细长。它的船籍港是利物浦……”

  “是的,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反复说道。

  “‘珍妮’号还继续航行么,杰奥林先生?”

  “没有,格拉斯先生。”

  “失事了么?”

  “确确实实,大部分船员也跟船一起丧生了!”

  “你能告诉我,这不幸的事是怎么发生的么,杰奥林先生?”

  “当然可以,格拉斯先生。‘珍妮’号从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出发以后,向奥罗拉群岛及其他岛屿的位置驶去,威廉·盖伊希望能根据有人提供的情况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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