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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的性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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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ttenger 作 在十九世纪之前,就有人想给短篇小说下定义了。这里所引的三条,都是说到这个题目上的最好的东西。 “正当的短篇小说绝不是从大树截成小树的小说,也不是插在地上当作小树的大树的枝条。他是另外的一种,是受无意识界里动作的原动力规定的,那些原动力合起来自成一种东西,不成别种的东西。”(郝威尔:《北美评论》,一七三二四二九) “一篇真短篇小说和只是‘短篇’的小说不同,也不由于此。一篇真短篇小说和说部Nouel最不同的地方,就在他只有一个精彩的印象 Essential Unity of Impisstion,若把‘短篇小说’这名字用得格外严密些,就可以说他有的一些,而说部是不能有的。……一篇短篇小说只说一个人物,一桩事情,一种情绪,或一个刺激所唤起的一类情绪。”(马秀斯:《短篇小说的哲学》) “短篇小说的目的,是要用最经济而有力的方法出生一个叙述的效能。”(汉弥儿敦:《小说的材料和方法》) 短篇小说总要有一个紧密的和一性和直接的单纯性。如在毕恩孙的《父亲》和莫泊桑的《弦子》里,这个单纯性是和奇闻Anecdote的单纯性相等的,但是奇闻绝不能有这些单纯的短篇小说的戏剧可能性;因为短篇小说一定总有一种情绪的紧张,这种紧张只在人生极紧急的试验里才有的。 短篇小说不求长篇小说里所要的一致Consistendy,因为没有这许多元素需要适宜的排列和指挥的缘故,但是短篇小说一定要有独创的多变的题目,要结构得巧妙。要有活泼泼的想像力照彻全篇。日常生活里一个偶然事件,在倏忽一现里,给我们把捉住了,我们以这样态度拿他到读者面前,显明这全体的印象大部分是由暗示得来的。这个偶然事件可以是生活史里的转机,如在“从前的他”里;可以是习惯底精神的克制——这些习惯似乎是固据在灵魂里,色彩不易磨灭的——和一种骤然的,不挠的做人的决心,如在“马克韩” (Markhe-im)的事情里;也可以是精神上幸福的价值的逐渐实现,如毕恩孙在他的小说《父亲》里所简明表现的。 短篇小说的目的总是用这样活泼泼的态度,表现人生的段,显明这个偶然事件的重要是普遍的。有些短篇小说有一定的终局,这种是为开示一个完全的情节而作的。“酒桶”是和“红死的面具会”相比的全部动作。“金虱”是以解决一种困惑为务的,他有自始至终的动作。别的小说教一种道德。“爱生布兰”说不赦的罪孽,“大石面”是我们的古典小说,是说理想和他们的发展的。霍爽在著作家中对于道德学上的律和道德的发展最有兴味。还有别的小说志在描画人物。周威小姐和弗雷曼夫人描画新英格兰里衰颓的妇性,颇为真实;詹姆士和毕恩孙用心理学和社会学的X光线到他们的人物上去;史蒂文森跟着“马克韩”心理进化里的步骤走,一步一步的严密的和表声一样。 短篇小说的形式和人生自身一般的多变。阿狄生,兰姆,欧文,瓦奈和其他的人都曾把小说运用在他们的杂记和论文里,有了奇效。《睡谷记》和司各脱的故事一样的动人。“大石面”里的比喻和奔阳的“天路历程”比起来,不差什么。侦探小说的形式没有再比《绿帽的凶手》和《被窃的信》两种短篇再好的了。各种情绪都是听着短篇小说召唤的。性情有他的广漠自由的风格,不如情感适宜于短篇小说。在狄更斯,加兰,拜荃,弗雷曼夫人,周威小姐,莫泊桑,波爱,和其他名人的小说里,有一种悲伤之情,从最轻的,如《童子梦星》里的喜悦的亲爱,等而上之,到最重的,如《厄歇尔屋中之秋》里的难以言语形容的恐惧,都有。 现在短篇小说把不适宜的地方去了,那些是导着非而丁,司各脱和狄更斯走入迷途里去的。这种短篇小说的各部分在最单纯的状态里调和,经由“一个”严密的形式,表现“一个”而“全量”的印象。他是人生里凝聚的一片,是从平凡无事的生活圈里截取出来的,取出来浸在幻想里,直到他成了文艺的极为止。 1920年3月2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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